正當麵具人要痛下殺手時,他身後的雪林之中卻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聽起來並不是人類,但一點點聲響可不能阻止麵具人殺雪眷鄴的決心,他揚起刀刃,打算給雪眷鄴來個對半斬開,可舉起刀刃的手卻不知為何停住了。


    “吼!”


    一陣巨大吼聲從雪林之中傳來,看樣子和沉重腳步聲是同一個主人。一吼之下,原本被換日珠點燃的雪林,竟然被隨之而來的風壓吹滅。麵具人驚恐地發現,自己體內的戰氣居然開始滯澀起來,整個身子都被一股強橫的霸氣鎖定,難以掙紮,若是他現在是全盛力量,或許能掙脫這股威壓,可如今他也是重傷之身,完全不能做到。


    咚!


    咚!!


    咚!!!


    腳步聲的主人終於從雪林之中走了出來,居然是一隻身長七丈許的巨虎,身上黑白相間,額頭之上生有一輪隻差一點點就要圓滿的月紋,銅鈴大的眼睛中閃爍中不下於人的靈動之感。身上的長毛如鋼針般直立,巨大的爪子即使收在指間,裸露而出的部分也發出攝人心魄的寒芒。一條修長的虎尾在身後拖著,若是不仔細察看,怕是要誤認成是巨蟒。巨大的虎口與鼻腔之中吐著熱氣,那明顯帶著靈智的猩紅虎目看向此刻滿地屍體之中站立舉刀的麵具人,虎嘴微張,居然口吐人言。


    “何方小輩,叨擾本座賞月的雅興?”


    很明顯,這是一隻北境的霸主魔物,嘯月銀虎王,但先前已經提前做足準備,噴灑好驅魔金汁的地方又怎會吸引嘯月銀虎王前來?這嘯月銀虎王又為何能在月華之下保持神智了?


    這一切都隻因那驅魔金汁能生效的前提是來的是嘯月銀虎,而此刻這隻哪是什麽即將王化的嘯月銀虎,分明是一隻晉入曜日境多年,距離聖境也僅有一線之隔的超級霸主嘯月銀虎王。或許它會念及是同類魔物而不過來查看,但階位比它更低的同類魔物在他的領地之上做標記本就是一種挑釁行為,而剛剛換日珠引爆所製造的巨大動靜,讓這隻王確認了挑釁行為,於是它來了。至於為何能保持靈智,顯然,嘯月銀虎王那猩紅的虎目說明了他此刻依舊在月華狂暴之中,但月華狂暴隻會讓他喪失趨吉避兇的能力,並不會剝奪他思考的能力。而對於一隻無限逼近聖級的超級魔物來說,天下又有什麽需要讓他避讓的啦?


    此刻已經陷入絕望的雪眷鄴看著從雪林之中走出的嘯月銀虎王,隻感覺空氣凝固,唿吸變得困難。嘯月銀虎王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雪眷鄴這條虛弱的生命,雪眷鄴身體實在太弱了,一點戰氣都沒有的小孩對嘯月銀虎王來說就像一隻螞蟻一樣可有可無。可這並不代表雪眷鄴今日就能得活,即使今日不葬身刀下或者虎口,就算嘯月銀虎王發慈悲放過了他這隻螞蟻,他也沒有能力走出這茫茫雪林,等待他的無非是凍死或者餓死。今夜的連番變故已經讓雪眷鄴的腦袋宕機了,他選擇聽天由命,他已經努力過了,但死亡降臨到他身上也隻是時間問題。


    麵具人也很絕望,他原本以為自己的不安來自於隱藏實力的叉發,可直到嘯月銀虎王走出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不安的理由來自空中那明亮的月亮。即使全盛狀態下,麵具人也無十足的把握在曜日境的魔獸手中生還,更何況以現在的重傷之軀來麵對。嘯月銀虎王已經用氣息將其鎖定,逃不掉了,可麵具人似乎沒有雪眷鄴那拚死一搏的勇氣,他居然用僅剩的戰氣突破威壓封鎖跪了下來。


    “小子有眼不識泰山,不知王上在此賞月,小子這就退去。”


    麵對叉發一行人無比自信無比驕傲的麵具人,居然對著一頭野獸下跪了。雪眷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他本以為這麵具人會用僅剩的戰氣去逃走,或者去反抗,沒想到僅僅是一個照麵,那巨大的嘯月銀虎王就將身為黯月強者的麵具人迫得跪地求饒。這就是絕對實力帶來的壓迫感,魔物不像人類強者,有著法的約束,沒有能夠匹敵的實力,在魔物麵前唯有跪拜一途。此刻所有的身份,地位都已無用,想要活命就得放下尊嚴。


    “唿。”嘯月銀虎王雙臂交叉的趴在地上,雪眷鄴甚至覺得此刻的嘯月銀虎王的身上優雅多過兇狠,但距離嘯月銀虎王更近的麵具人不這麽想,僅僅是跪倒其麵前,他就已經冷汗狂飆,心髒劇烈跳動,所剩無幾的理智讓他沒有拔腿就跑,而是去求得嘯月銀虎王的恩準。


    “你既然如此害怕於我,為何又有膽子來我地盤折騰出這麽大動靜了?”嘯月銀虎王猩紅的虎目仔細地盯著麵具人,像是一隻在玩弄到手老鼠的貓。


    “小子奉命行事,沒注意到月相,因此衝撞了王上,還望恕罪。”麵具人字斟句酌地迴複道,生怕這嘯月銀虎王一口將其吞下。


    但嘯月銀虎王看出來了,又開口了。


    “你我可不想吃,吃人這種事情對於本王來說已經是許多年未有過的事情。”


    “多謝王上不殺之恩。”麵具人剛剛接話,卻看見嘯月銀虎突然起身,舉起巨大的虎爪對著麵具人輕輕拍下,麵具人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就變成了一攤模糊的血肉。一爪出手的嘯月銀虎王看著虎爪之上沾滿的血肉碎塊,很是嫌棄地在地麵上來迴磨蹭,直到爪上再無半點血肉的痕跡,才滿意地迴頭走進了無邊無際的雪林之中。


    隨著嘯月銀虎王的漸行漸遠,它那沉重的腳步聲也慢慢變得不能再被雪眷鄴的耳力所察覺。雪眷鄴癱坐在叉發的屍體邊,手上被割開的傷口依舊在汩汩地流血,他感覺到口渴和寒冷,掛在腰上的小火爐所提供的溫度不能抵擋他失血過多造成的寒冷感。死亡已經慢慢逼近了雪眷鄴。


    視線開始模糊,他在混亂之中居然聽見山崩地裂的聲音,這卻不是死前的幻覺,而是這片山崖從剛剛引爆換日珠的那一刻就開始崩解,如今就如雪眷鄴的性命一般,終於支撐不住了。


    此後的事情雪眷鄴便沒有記憶了,隻感覺自己不斷地下墜,然後突然一陣溫暖的感覺包圍了自己的身體,水湧進了他的鼻腔。大概是掉入了懸崖之下的河水之中吧。


    意識陷入黑暗,雪眷鄴開始做夢,他夢見了剛剛死去的叉發,夢見了趕來救他的父親、爺爺、外公,夢見了母親鄴夫人與姐姐鄴風歌,夢見了溫暖的火焰與舒服的床。


    雪眷鄴死了?死人人又怎會做夢了?


    雪眷鄴突然睜開雙眼,身旁是劈啪作響的溫暖篝火,自己則臥於一張舒適的躺椅之上,這躺椅上甚至還覆蓋錦緞。雪眷鄴看向自己的雙手,之前記憶之中的傷口卻消失不見,甚至都沒有留下疤痕,但衣服上的血跡卻告訴雪眷鄴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環顧四周,他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山洞之中,周圍除了自己身下這一個躺椅並無其他陳設。他揉了揉自己的臉,有感覺,但這詭異的一切讓他懷疑自己是否還在沉浸在死前的幻覺之中。


    “難道這是死後的世界?”雪眷鄴喃喃自語道。


    “不,這不是死後的世界,這是奔月河邊的一個普通山洞。”一道沒有絲毫情感的空洞之聲從雪眷鄴的頭頂上傳來,雪眷鄴循著聲音抬頭看去。


    進入他視線的是一張沒有五官,僅有三個孔洞的巨大木頭人臉,剛剛蘇醒的雪眷鄴不禁嚇了一跳。


    那張臉的其中一個孔洞像嘴巴一樣地一張一開,對著雪眷鄴說道。


    “小東西,你可算醒了。”依舊是沒有情感的空洞之聲,顯得非常機械,雖然能聽清說的內容,但這聲音明顯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


    雪眷鄴被刺激地跳到地上,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所躺的壓根不是什麽躺椅,而是那張詭異人臉的身體。看見雪眷鄴站了起來,那詭異人影也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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