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技,三龍大陸上真正區分尋常強者和頂尖強者的憑證。那些頂級功法大多由大家族所擁有把持,大家族之中也不缺少能與頂級功法契合而將修為提升至登峰造極之人。而尋常強者想要出人頭地,則隻能盡可能地尋強橫的戰技,不管是與人還是與獸,都能大大提升取勝之可能性。而且戰技不比功法,學會之後再尋得另一個戰技不必散功重修,因此尋常強者想要躋身頂尖強者的行列,必會多尋戰技,多練戰技。


    不過功法既有高低之分,戰技也自然有強弱之別,但有趣之處在於,若是戰技來路不明,尋常強者無法自行判斷戰技威力之強弱,隻有自己習成之後才能有個大致的判斷。不過人的精力與時間終歸是有限的,同時練多個戰技則會導致戰技雜而不精,威力又要打些折扣,那些不入流的戰技威力本就與強者傾力一擊的拳腳相當,若是再打些折扣,威力未必就能強過戰氣雄渾強者憑借戰鬥本能所揮出的攻擊。因此大部分尋求戰技的強者隻能寄希望於戰技來路明確,能在到手之時就知道戰技的強弱。


    這樣一來,獲取戰技的渠道便成了有利可圖的行業,想要獲得強橫戰技,要麽去強者遺跡之中找尋遺留下來的戰技,要麽花大價錢從可靠的商會直接購買,亦或是在大型的拍賣活動上碰碰運氣,看看能否壓著低價購得一部強橫之作。


    而叉發所習得的天星剛拳,則是由百年之前的曜日境強者天星拳門門主自創所得,後因門主未能衝破凡人桎梏,步入聖境,坐化而去,而繼承者又無甚有天賦者,門派逐漸衰敗,直至今日隻剩下零散的門人,也無人能參透這天星剛拳,於是直接將拳法拍賣,解散門派各奔東西去了。這天星剛拳便被雪淚寒拍下,贈予了隻善近身搏鬥的叉發。叉發收到這份戰技之時也沒有推辭,短短一個月之內便略有小成。雪淚寒本想再幫叉發尋一本拳法類戰技,卻被叉發以人心不足的理由所拒絕。後來叉發一直苦練這天星剛拳,一直到整個征北戰爭結束,他做了雪府的管家才慢慢疏遠練習。


    而今在護送雪眷鄴的路途之中,遇上這冰脊地龍,需要速戰速決,又將許久未見的天星剛拳使用了出來。剛剛發出的有型氣勁隻不過是為了衝散凍氣所使用的皮毛,真正的殺招則還需將力量匯聚於雙拳之上擊中敵人才能爆發。


    那巨大的拳影精準的命中了此刻正張開大嘴朝著叉發噴吐的冰脊地龍頭顱。冰脊地龍被轟得身形一滯,張開的大嘴也因衝擊而合上,但這冰脊地龍的吐息卻仍然從口中向外溢出,叉發瞅準時機欺身上前,躍至空中,雙臂高高揚起,隻見那本就碩大的手掌此刻再次膨脹了一圈,手掌逐漸轉化為銀白之色,伴隨著點點星光在手掌之上升騰而起,雙掌團手變拳,重重地向著下方的冰脊地龍砸去,向一道流星直取。這一招來的聲勢浩大,即使是蠢笨的冰脊地龍也感受到了來自本能的濃鬱危機,驅使著它開始瘋狂向後扭動它那肥碩的身軀,想要避開這一擊,卻未曾注意到將自己層層捆住的繩索與運足戰氣牽製住冰脊地龍的那十位風盈境高手,因此後退的速度慢了幾息。


    叉發那如流星一般的拳招轟然而至,不偏不倚地將冰脊地龍頭上的大箭完全送進了冰脊地龍的腦袋。冰脊地龍在如此劇痛之下開始劇烈滾動,直接扯斷了那十位風盈境高手所牽扯的繩索,宛如一條剛從魚池之中撈出待宰的活魚一般。雖說這冰脊地龍生命力頑強,可叉發剛剛那瞄準弱點的傾力一擊確實是傷到了冰脊地龍生命之根本。隨著頭頂已經看不見的大箭入口處的血向外噴灑而出,冰脊地龍的生命要慢慢逝去了。


    遠處的雪眷鄴看著掙紮逐漸微弱的冰脊地龍,聽到了那痛苦而嘶啞的類似喘氣之聲,剛剛還興致勃勃的他顯得有些不忍。稍稍將視線移開了一會,卻看著精神煥發的叉發緩緩向他走來,對著雪眷鄴問道。


    “少爺可受到驚嚇?”


    “未受驚嚇,勞煩叉發爺爺了。隻是看著那東西的死狀頗為淒慘,有些不忍罷了。您可受傷?”雪眷鄴擺了擺手,又擔心叉發在剛剛的戰鬥受了暗傷,於是問道。


    “少爺多慮了,若不是這東西擋住了馬車,我獨自戰它也不會受傷。”又頓了一頓說道,“這一路上難免遇上魔物,這種事情早晚要發生,少爺日後若是能有機會治好身體,修習戰氣,與魔物相戰切記不可有此仁慈,否則必危及自身啊。”


    “好的,叉發爺爺,我受教了。”聽了叉發一半寬慰一半勸誡的話語,雪眷鄴也是將剛剛一點不忍收了起來,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是不可避免之事。


    正當雪眷鄴二人談話之間,所雇傭的風盈境高手卻走來一人,這一路上這些高手基本都不怎麽與雪眷鄴講話,即使是與叉發說話也多少叉發交代任務之後的迴話,如今主動走來想必是有些事情商量。


    “小少爺,領事。”來者是這隊風盈境高手中兩個小隊長中的一位,對著雪眷鄴和叉發拱手行禮。


    “有何事,張隊長?”


    “迴領事,冰脊地龍經過我等檢查已經死亡,這剩下的屍體敢問領事要如何處置?”名叫張隊長的那位風盈境高手朝著叉發答話道,觀其神色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一番掙紮之下終究沒有說出口。


    此刻的叉發並未注意張隊長說話的狀態,但一旁的雪眷鄴卻看出了端倪。未等叉發出聲,雪眷鄴開口便答道。


    “張隊長這是想要這冰脊地龍的所產出的材料吧?張隊長和眾位高手隨我主仆二人來到這北境苦寒之地,一路相護,這路上後麵怕是還有許多艱難險阻等著咱們,還需要張隊長與眾位高手竭盡全力,這冰脊地龍的產物若是張隊長想要,隻要不耽誤行程,那我便自作主張送與諸位高手了。”雪眷鄴小小年紀一番話語卻說的如此滴水不漏,不由得讓一旁忠心的叉發會心一笑。


    “這……,叉發領事您看行嗎?這冰脊地龍畢竟是您傾力出手的,我等也沒幫上什麽忙。”張隊長一邊說一邊看向了叉發,他知道這一路雖說身份地位最高者是雪眷鄴,但話語權還是叉發更大。


    “誒,張隊長,少爺都這麽說了,老夫我也不會再多說什麽,隻要按少爺說的不耽誤行程,那冰脊地龍的屍體便隨你們處置,去吧。”叉發將話頭接到了自己這。


    “那我就代替眾位弟兄感謝小少爺與領事了。”張隊長先是一謝,旋即又想到了什麽,開口道。“保證不會耽誤行程,隻消半日便能將這頭冰脊地龍的產品收集完畢。”


    叉發聽完將頭微微一點,“如此甚好,那這半日便稍作休整。”


    待到張隊長的身影離開,叉發對著雪眷鄴說道,“少爺真是好手段啊,你可知那冰脊地龍若是帶迴銅城賣給格羅老頭,那我們這次在他那買東西所花費的不僅能全部抹平,還能賺上一筆不小的收入。少爺您竟然如此慷慨,全送與這隊傭兵了。”叉發看似在說雪眷鄴敗家,可臉上洋溢的笑容卻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雪眷鄴接著叉發的話頭繼續講到,“我看叉發爺爺也不想要那屍體,反正咱們也帶不走,那就幹脆做個順水人情換得這群傭兵的忠心相護。況且他們二十人分割這頭冰脊地龍也要不了多長時間,我也不信他們真會臉皮厚到那地龍的東西照單全收。”


    叉發應聲道,“想不到小少爺剛出來不到一個月,就學會了如何籠絡人心,隻是少爺你既知如何讓人歸心於你,為何在家中的時候不用在家裏的仆人身上?隻是將自己關在房屋之內看那一卷又一卷的書籍。”


    雪眷鄴聽到叉發問及這個問題,臉上露出了落寞而無奈的表情。


    “叉發爺爺你又何嚐不知這些手段在家中是沒用的,那些下仆隻要我一天沒有戰氣,就知道我一天不是未來的雪家家主。今日看得叉發爺爺您作戰時英勇霸道的樣子,我也知道了父親為何不喜歡我。這三龍大陸上確實隻有自己有實力才能獲得尊重,隻有身份而沒有實力就是隻能當個花瓶,更何況我還是個男兒呢?隻是這兩年看書的過程之中,我有了比這些無聊的事情更大的疑問。”


    “少爺說的疑問是什麽?”


    “我父親可以因為我沒有修煉戰氣的能力而討厭我,但他對我母親的愛確是真切的,當年我母親在生我的過程中因中毒暴猝而亡,而身為丈夫的他卻隻是在悲痛之中為母親修建了墓府,卻無半點查明是誰害了我母親的意圖。解釋成悲痛過度或許能說的過去,母親都去世八年了,這八年裏他早就出離悲痛了,可還是對我母親的死因毫無疑問,我去問他還會遭到厲聲嗬斥。也許是父親不想讓我知道裏麵的情形,可雲之國是有大理寺的,我爺爺貴為護國公,家裏出了命案,居然沒有一個官員過來問詢案情,宮裏也僅僅隻是放了一道聖旨安慰,卻無查明真相之意,著實詭異啊。”雪眷鄴一邊說一邊,用手不斷地拍打在自己的腿上,顯然他的這個疑問在心中埋藏得很深,今日能夠說出來讓他放鬆了不少。


    叉發聽得雪眷鄴如此說法,心中震驚不已。


    “原來小少爺心中所思如此之多,老奴以前隻當你是個苦命而沉悶的孩子,沒想到你居然有如此縝密的心思。但你父親也是我帶大的,他不願與你解釋,怕是有難言之隱。”


    時間在雪眷鄴與叉發的談話之中飛速流逝,轉眼間半日已過。不出雪眷鄴所料,張隊長果然將整個地龍身上最貴重的部分,冰精肺石給雪眷鄴拿了過來。這東西與雪眷鄴此刻正使用的熔岩蜥蜴的炎袋具有類似的功效,具有製冷之功效,但相比起還需要放置在暖爐之中防止人燙傷的炎袋,冰精肺石隻需取一小塊揣在懷中,便能避開熱氣,也不會凍傷自己。這東西對於夏天並不算得十分炎熱的雲霽城來說,沒什麽大用,但絕大部分的高級鐵匠都會備上一塊,用來抵消鍛造時熾熱環境所帶來的不適。雪眷鄴自然又是對著張隊長一頓感謝,弄得張隊長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冰精肺石雖然珍貴,量卻不多,大頭利益還是他們兄弟眾人拿去了。


    不過雪眷鄴卻並不在意,本就是送他們的順水人情,倒是此事過後,他明顯感覺到這群傭兵熱情了不少,路上自己偶爾下車放風,放哨的傭兵都會與他打個招唿。


    又是數十日安全無事的路程之後,雪眷鄴這一行車隊終於看見了又一座大城市的影子。雪眷鄴這段時間裏一直待在車廂之內,雖然有魔物獵人手冊消磨時間,但終歸是有些煩悶,叉發在銅城之後就一直在車廂之外注意情況,也無人與之交流,聽說終於要到下一個城市了,也打起精神,抱著小暖爐坐到了車廂門外。


    “叉發爺爺,是不是馬上要進城了?”


    “少爺,你出來了?我們再有大半日路程,便可進入臨冬城。進入臨冬城,就徹底進入了北境,與你母親的墓府隔不了多遠的距離了。”叉發偏頭望向坐在車簷上的叉發,拿手指了指。


    “這臨冬城,也算少爺‘你的地盤’。”


    “何出此言啊,叉發爺爺?”雪眷鄴不解。


    “因為這臨冬城的鎮守者,城主,黯月巔峰境界的強者,乃是你親外公,鄴元達。你此番進城,肯定要去城主府見上他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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