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何少爺找我過去問話了。”祝瑤見自家小姐頭也不抬地看著賬本,便主動開口說了下午何近賢傳她去問話的事。


    “嗯。知道。”阮筱雲認真對著賬,最近胭脂鋪的生意很好,她有錢賺,正開心著呢!幹嘛要跟她說這個?誰還有銀元那麽人見人愛呢?


    “小姐,您都不好奇何少爺問了我什麽嗎?”


    祝瑤覺得她家小姐好像對胭脂鋪以外的事情都不關心。


    “你說。”阮筱雲不鹹不淡地迴。


    祝瑤歎了口氣,看來小姐完全沒有把何少爺放在心上啊!之前聽那些人議論的時候,她可生氣了,總以為都是何少爺的錯。但見自家小姐如此做派,她現在相信,是自家小姐錯了。


    她把下午何近賢和她聊的話一字不落地告訴了阮筱雲。


    阮筱雲抬眼看她,把祝瑤看得心裏發毛。


    “小姐,你為何這樣看我?怪嚇人的。”軟筱雲還是第一次用這種眼神看她。


    阮筱雲收迴淩厲的目光,想了想,問道:“祝瑤,你跟了我多久了?”


    “迴小姐,五年了。”祝瑤不自覺地弱弱迴話,生怕自己說錯話,惹小姐不痛快。


    “哦?都五年了嗎?那你怎麽還會問我這些蠢問題?你覺得我最在意的是什麽?”阮筱雲覺得實在不行,她就換人。祝瑤管得她都想發火了。


    “小姐最在意的是胭脂鋪的生意。”


    “我為什麽最在意胭脂鋪的生意?”


    “因為那是您安身立命的本錢。”祝瑤之所以對答如流,是因為這些話小姐以前經常提起。


    “可是小姐,您現在認識了何少爺,少爺那麽喜歡您,他必不希望您受累的。”


    阮筱雲不怪祝瑤這麽想,恐怕所有人都這麽想的吧?一如當初的她。


    那時,她知道師父和自己冤枉了他,便誠心誠意同他道歉。他自己也表示已原諒了她。


    何近賢那時在雲南講武堂,偶爾有假期出來,他都會去胭脂鋪看望一下阮筱雲。


    他一來,就會帶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來送給她。


    隻不過,在阮筱雲眼裏,一直生活在蜜罐子裏的何近賢哪裏知道她的不易?那些小玩意兒和一頓飽飯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阮筱雲拉迴思緒,“別人有錢是別人的事。我自己賺錢自己花,不受製於人,不是很好嗎?”


    “可是小姐,”祝瑤有些不解,小姐如果對何少爺什麽都不圖,為什麽又要留在何宅受那些人的閑言碎語?


    “祝瑤,我的事,你不用操心。好好守好鋪子,學好手藝。走到哪裏都有一口吃的。”


    “是,小姐。”祝瑤腦子有些糊塗,但是既然小姐說了,那她就聽話照做就好。


    又一日過去,何近賢發現阮筱雲什麽動靜都沒有。


    兩人對坐吃飯時,他忍不住問她:“你對最近關於你的謠言怎麽看?”


    阮筱雲頭也沒抬,專心吃著自己的飯菜。她吞下嘴裏的食物,道:“公子想要得到什麽答案?”


    何近賢一噎,她這是在生氣?


    他不自覺放緩了語調,“我覺得他們亂嚼舌根,想把他們都辭退的辭退,發賣的發賣。但如果這樣做了,家裏的其他人會覺得你容不下人,壞你的名聲。”


    阮筱雲輕哼一聲,他這樣天天讓人家陪他吃飯,就不壞自己的名聲?


    他若是個會理事的,家裏能有人敢瞎議論她嗎?若是換了她,她定會讓那些人長長記性。


    “這些人的嘴巴,確實該好好管管了。”阮筱雲橫聲說道。


    何近賢等的就是這句話呢!


    “是啊,是該有人好好管管了。來人!”何近賢叫來了管家。


    “去把府裏的人都叫到議事廳來。我有話要說,我們吃完飯就過去。”


    “好的,少爺。”


    管家退下,何近賢見阮筱雲還是完全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你吃好了直接叫我,我們一起去管管他們。”何近賢把“我們一起”幾個字咬得極重,生怕阮筱雲沒有聽見。


    阮筱雲“哦”了一聲,繼續吃飯。


    她原本不生氣,但是她討厭何近賢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試探。


    有什麽不能說的?不就是身份懸殊嗎?她有自知之明。


    何近賢這邊還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麽讓阮筱雲知道自己的心意,阮筱雲那邊已經把自己劃到“我不配”的陣營了。


    何近賢要是知道阮筱雲怎麽想的,他一定會氣得抽自己耳巴子。他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


    可是,榮和和香堇不就相處得很好嗎?她怎麽會有那樣的想法?


    ……


    心悅和彥珍拿到錄取通知書之後便著手準備去上海的事宜。


    彥珍的心情自不必說,簡直不要太高興。她終於可以跟榮禮在一處了。


    心悅的心情也很好,她終於可以去上海大展拳腳了!


    就在她們即將出發去上海之際,喻曼那邊出事了。


    學校以她煽動學生參加遊行為由,暫停了她的職務。由於這事發生在假期,許多人並不知情。心悅和彥珍還是從薑明賢那裏得到的消息。


    兩人趕去喻曼的辦公室,她正在整理自己辦公桌上的書籍和資料。


    “曼曼姐,我們來幫你吧!”


    兩人不約而同地上前拿喻曼手裏的書。


    喻曼看見她們倆,想起了心悅第一次來她辦公室的情景。


    那時兩人極不情願的樣子,她現在還記得。


    “你倆這是幹嘛呀?我隻是停職,又不是開除。再說了,學校處分我也得有證據,拿不出證據,那就是汙蔑,我會讓汙蔑我的人付出代價!”


    心悅佩服喻曼姐的氣魄,因為她真的是能說到做到。


    “曼曼姐,到底怎麽迴事呀?”心悅迴想了一下,她腦子裏最近完全沒有學生運動啊!喻曼姐的這個停職的處分,證據呢?


    “他們有證據嗎?憑什麽要停你的職?”心悅憤憤不平。


    喻曼有些欣慰,她親自培養過的人,就是有骨氣,是錚錚鐵骨!


    “這次學生運動還在籌劃階段,你們不知道很正常。隻不過,我們似乎出了內奸,把我們的計劃給舉報了。”喻曼將桌上的書籍一一挪開,然後細細擦拭。


    心悅見過大嫂這麽做過。這兩人,果然是好朋友,連擦桌子的習慣都一模一樣。


    “心悅,在笑什麽呢?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動作很熟悉?”


    心悅點頭。


    “我和你大嫂在同一所大學一起讀過書的,我們倆還住上下鋪呢!習慣一樣,隻能說明你大嫂是個固執的人。”


    “哦?為什麽?”心悅被成功帶偏話題。


    “因為我們已經畢業許多年了啊!有些習慣會伴隨你的一生。但也有些習慣隻會出現一段時間。那麽多年過去了,你大嫂的習慣竟然沒有變,她不固執,那是什麽?”


    心悅不假思索:“當然是因為念舊啊!就像你們倆,雖然幾年不見了,但一旦見麵,又會有說不完的話。”


    喻曼笑,“你這小嘴,真能說。”


    “哪有?我說的是事實。”心悅反駁。


    既然喻曼姐認為小小的停課對她沒什麽影響,心悅現在想問點別的問題我。


    “喻曼姐,我還是想知道你們策劃的學生運動到底是什麽。”


    喻曼:本以為已經成功轉移兩個小姑娘的注意力了,沒想到話題又繞迴來了。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說完靠近心悅,輕聲說道:“小心隔牆有耳。”


    心悅點頭,看來隻能用這招了。


    “喻曼姐,我們倆馬上就要去上海上大學了,要不你也跟我們去吧,我舍不得跟你分開。”


    “哈哈哈,你這丫頭,鬼點子真多。叫我去上海,我哪有那麽多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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