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唱詞最後的那句「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更是激勵了在場的每一位即將參加會試的學子。


    當笛聲漸漸落下,尉遲柔改唱為誦。


    女子溫婉的聲音和著低沉的笛聲,卻不顯單調,反而分外有力,直擊人心:「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世人見我恆殊調,聞餘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2」


    尉遲柔激亢的聲音仿若洶湧而來的潮水撞擊在岩石上,一遍遍衝刷滌蕩著眾人的心靈,使人心潮澎湃,陡然生出萬丈豪情,莫不想像那大鵬鳥一般,振翅高飛,衝天直上!


    一曲終了,尉遲柔朗聲道:「小女子不才,預祝各位在會試的戰場上,蟾宮折桂,實現精忠報國之誌!」


    戰場不隻是刀光劍影的熱血廝殺,朝堂,官場,考場,都是不見硝煙的戰場。


    尉遲柔此曲猶如戰歌,為即將上戰場的戰士壯行,激勵人心,立意高深,用心良苦。


    格調和立意一旦站上了製高點,也就沒人拘泥於形式了。


    尉遲柔話音一落,傅雲深便率先站出來,一副十分激動的模樣,高聲道:「尉遲姑娘不愧為將門虎女,以戰歌為我等壯行!在下先行謝過姑娘,願不負姑娘吉言,能夠為國為民,一展所長!」


    有了傅雲深這個托兒打頭陣,眾位受到激勵正熱血沸騰的學子紛紛起身言謝,並互相訴說理想與抱負,氣氛熱烈。


    形勢一瞬扭轉,剛剛出言譏諷的幾位姑娘不禁為自己的短識汗顏。而那位將軍府的二姑娘臉上的表情更是幾番變幻,精彩紛呈。


    周靜容與尉遲柔遙遙對望,麵露笑意。


    她心中得意,看看他們這個團夥作案的配合是多麽的默契!啊呸,說什麽呢,是團隊協作啊,團隊協作!


    尉遲柔一曲過後,曲水流觴宴被推到了一個新的高潮,眾位學子包括世家子弟許是受到了感染,心情昂·揚,靈感迸發,一首又一首華麗的詩篇競相出爐,令人眼花繚亂。


    尉遲柔趁眾人不備,悄然起身離席。


    不多時,她身邊的丫鬟玉露悄悄找到了周靜容:「夫人,我家姑娘請您到別處一敘。」


    為避人耳目,周靜容不讓傅雲深陪同,隻帶了弦歌一人前去赴約。


    她一邊警惕著四周的動靜,一邊小心翼翼的前行,總覺得這偷偷摸摸的感覺像是去私會情郎似的。


    在玉露的帶領下,周靜容來到了尉遲柔等待的地方,卻遠遠見到一個身著華衣體態高大的男子正和她站在一處。


    隻見尉遲柔一臉驚詫的表情,連連後退,可那男子卻不依不饒,仍伸了手要去碰她。


    周靜容當即大怒,登登幾步衝上前去,將尉遲柔拉到身後,衝那男子低喝一聲:「哪裏來的登徒浪子?放開這位姑娘!」


    被稱作登徒浪子的男子愣住,朗潤的麵容上出現了一絲裂痕,驚愕不已,似是沒想到有人膽敢罵他。


    周靜容以為他要發怒,不甘示弱的瞪著他,做出兇狠的表情,好像這樣就能把人嚇走似的。


    卻不料那男子看著她齜牙咧嘴的幼獸模樣,忍不住撲的一聲笑了出來:「哈哈。」


    周靜容被他笑的一愣,這人怕不是個傻子?繼而她又覺得這人是在笑話她,火氣上湧,抬腿就踢。


    卻被尉遲柔一把抱住,又驚又急的勸道:「容娘,不可!你誤會了,他沒有……哎,這位是太子殿下!」


    尉遲柔想安撫周靜容不要衝動,可越著急越說不清楚,幹脆將這男子的身份和盤托出,以免她衝撞貴人。


    周靜容默了默,呃……


    所以,堂堂太子殿下,被她當成了登徒浪子,還差點被她動手打了?


    吾命休矣!


    周靜容在心中哀歎一聲,認命的屈膝行禮。她來到古代以後的處女跪啊,就要獻給太子殿下了!


    裴珩忙虛扶了她一下,道:「不必多禮。」


    周靜容的動作頓住,並不靈光的腦子飛速的旋轉。


    太子殿下是認真的呢,還是客套一下呢?她是跪呢,還是不跪呢?


    還是尉遲柔拽了她一把,將她拉起來,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容娘,太子殿下寬厚仁善,你別害怕。」


    周靜容倒不是怕他啊,但也不想得罪他啊,萬一她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連累到傅雲深怎麽辦?


    她正想著,就聽裴珩問道:「你可是傅雲深之妻?」


    周靜容僵住:「呃,是,不是呢?」


    裴珩被她這模棱兩可的迴答和糾結的表情逗的忍不住又是一陣朗聲大笑:「你這般糾結,可是不想要他了?」


    他玩笑了一句,又正色道:「孤與從嘉相識多年,從嘉於孤助益良多,我們既是近臣,亦是摯友,夫人將孤當做普通友人即可,不必緊張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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