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在討論蒙古人何時會退兵,卻見小白從門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楊康經過簡單的交流,便知道蒙古軍那邊有了新動作,立馬帶領眾人到城牆上查看情況,卻發現蒙古軍營那邊並無動靜,楊康拿出望遠鏡仔細端詳,蒙古士兵與往常一樣也沒有發現什麽情況。


    不放心的楊康又叫來巡邏的士兵長官,士兵匯報一直有密切關注蒙軍動向,由於大雪的原因,蒙古士兵一直待在軍營裏,沒有調動跡象。


    “難道是小白的情報有誤?”楊康正想再與小白確認,小白翅膀展開飛向了天空,向楊康叫了一聲,就朝西邊的方向飛去。


    楊康立刻命令派出斥候跟上,發現問題隨時來報。


    兩個時辰後,派出的斥候終於迴來了,果然發現了蒙古人的動向。


    據斥候迴報,蒙古軍隊用大雪掩護,秘密向西移動,人數達十五萬之多,由成吉思汗的小兒子托雷親自帶隊,糧草輜重隨行一應俱全,已經向西走了一百多裏地。


    “蒙古人向西移動,他們要去哪裏?”楊康帶著大家迴到議事廳,馬上叫人拿來了地圖。


    眾人對著地圖討論起來。


    “整條潼關-黃河防線近兩千裏,自此向西還有一千二百餘裏,難道蒙古人想向西尋找我們薄弱環節突然襲擊?”


    “一定是這樣,但他們又會選擇哪個位置突襲了?”


    將士們議論紛紛。


    “不管他們攻打哪裏,我們都有信心防守住。”完顏合達信心十足地說道:“自從有了援軍的到來,潼關整條防線力量都得到了加強,自己更是增加了機動人員的數量,蒙軍攻擊哪個點,金軍的機動部隊立馬可以補過去。”


    完顏合達心想:“如果不知道蒙軍的動向也就罷了,既然現在發現了,蒙軍就不可能再得逞。”


    隻有楊康一直一言不發,他看著眼前的地圖思索著。楊康努力搜索腦海裏的記憶,最後拔出劍來,指向了防線最西端的城鎮:“蒙古人要攻打的是這裏,鳳翔城。”


    “鳳翔,小王爺意思是蒙古人會不遠千裏,攻打我們的鳳翔城?可是蒙古人這麽做又是為什麽呢?”將士們都覺得不可思議。


    鳳翔處於潼關防線的最西端,這座城鎮夾在蒙古與宋國之間。楊康清楚地記得在曆史上,蒙軍在攻打潼關不下後,就是轉而攻占了鳳翔城,打通了蒙古與宋國之間的通道,然後借道宋境,最後與宋軍一起滅亡了金國。


    而且曆史上蒙古人在鳳翔那一戰正是由托雷率領的,難道曆史終究還是不能改變,隻是曆史上金國一直與蒙古采取妥協戰略,蒙古人便先是消滅了花刺子模,收服了西夏,然後才來攻打的金國,那時的成吉思汗已經死了,是由他們的兒子窩闊台和托雷完成的滅金。


    而現在由於自己在撒馬爾罕城幫助了花刺子模抗擊蒙軍,惹惱了成吉思汗,於是成吉思汗矛頭直指金國,讓這一切都提前發生了。


    想到這些,楊康不禁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完顏合達似乎看出了楊康的擔憂,勸慰道:“小王爺不必擔心,蒙古人不遠千裏攻打鳳翔,等他們到達必定疲憊不堪,那時我等再以奇兵襲之,必然能大敗蒙軍的。”


    其他將領聽完顏合達這麽說,也紛紛表示讚同,蒙軍舍近求遠,不過是想打一個突襲,如今對方行蹤已被我們發現,他們反而更加處於了劣勢。


    楊康歎了口氣,用劍尖指向鳳翔城的正麵,說道:“也不盡然,如果蒙軍十五萬人從這個方向攻擊我們鳳翔城。”


    隨後楊康又把劍放在鳳翔城側麵位置上:“然後,宋軍從鳳翔城的側麵夾擊鳳翔。完顏將軍,你有把握抵擋得住嗎?”


    “小王爺是說,蒙古人會聯合宋軍,一起攻打鳳翔城。”完顏合達聽後大驚,目前潼關共有守軍十萬餘,就算機動部隊全部支援上鳳翔,用於鳳翔防禦的兵馬也就能達到五萬,應付蒙軍十五萬人馬從一個方向的攻城尚能應付,如果宋軍真從側麵夾擊,那鳳翔是很難抵禦得了的。


    “不無這種可能。”據楊康了解,托雷曾多次出使宋國,更是聯絡宋國上下官員,可能私下早已與宋國朝廷達成合作分金的想法。現必須做出應對最嚴峻可能的準備。


    “這可如何是好?如果這樣,實在難以抵擋。”眾將士聽後皆嘩然,也有將士表示要拚死一戰的。


    完顏合達迅速做出兩個對策:“第一,我們可在蒙軍前往鳳翔的途中,乘其疲憊,尋找機會截殺蒙軍。第二,既然蒙軍大隊已轉而向西,但成吉思汗尚在營中未動,我們可派兵衝擊蒙古軍營,托雷必然來救,那時我們在托雷迴救途中突然殺出,定能重挫蒙軍。”


    眾人聽了完顏合達的對策都說好,連陳和尚都激動不已,立即請求出戰。


    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發表著自己的意見,楊康卻看向了站在旁邊低頭思索的耶律楚材,問道:“耶律先生,您是非常了解蒙軍戰力的,不知先生覺得這兩個對策如何?”


    耶律楚材這才抬起頭說道:“在下覺得這兩個對策都有不妥。”


    沒等其他將士發問,耶律楚材便繼續說道:“據我等估計,蒙軍經過這幾戰後,仍有二十二萬餘兵力,即使分兵十五萬,成吉思汗仍有七萬兵力駐守大營,且成吉思汗向來防守嚴密,我等想襲擊其大營,困難重重,甚至有可能中其陷阱。”


    “再有托雷此人領軍作戰十分勇猛,其帶出的十五萬士兵必然又是精銳之師,以我軍襲之,恐怕很難對其造成大的傷害。”耶律楚材繼續解釋道。


    楊康在心裏是很認同耶律楚材的觀點的,楊康心裏清楚目前就金軍的戰鬥力,如果在戰場上正麵廝殺,完全不是蒙軍的對手。且金國經過前幾次的大戰,所剩精銳兵力已然不多,楊康可舍不得使這些精銳再有大的損失。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子怕他個鳥,今夜我就帶兵把成吉思汗的老營拔了。”陳和尚剛在一旁嚷嚷,被楊康瞪了一眼便不再作聲。


    “不知道耶律先生有何妙計?”楊康誠心向耶律楚材請教。


    耶律楚材想了想,說道:“凡是攻城,必然要帶輜重器械,蒙古行軍常常精銳在前,輜重在後,如果能將其輜重盡毀,托雷必然隻能無功而返。”


    “嗯,這倒是個辦法。”楊康對此表示認同,沒有了輜重,蒙軍無法攻城,便隻得轉身撤軍了。


    “小王爺,在下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耶律楚材向楊康拱手道。


    “先生請講。”楊康複禮道。


    “依在下所看,就目前的形勢來講,我們對抗蒙軍不能急於求成,不在於進攻,而應在於守,在於拖。”耶律楚材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先生請繼續說下去。”楊康知道耶律楚材提出這個觀點定是有自己想法的。


    “首先,恕我直言,我們金國的實力當下已遠不如蒙古。而打仗實際打得就是國力,一戰之勝負不足以影響大局,因此我們目前的首要任務應該是強大自己,韜光養晦,通過變革,培養人才,增強國力才是王道。”


    “其次,蒙古雖然看似強大,但其實他們也有不小的隱患。那成吉思汗雖然英勇無比,在整個蒙古影響力極大,蒙古人在他的領導下,不斷壯大。”


    耶律楚材歇了歇繼續說道:“但是畢竟成吉思汗已經垂垂老矣。據我觀察,他的幾個兒子術赤、窩闊台、托雷都有爭當大汗的想法,一旦哪天成吉思汗死去,他的幾個兒子必然會爭奪大汗之位,造成內亂。那時,便是我們金國的機會。”


    “好!”聽耶律楚材如此說,楊康不禁暗自心底叫好,這耶律楚材看事情非常長遠,而且很準。


    如果將陳和尚、朱子柳、完顏合達和完顏合達幾個人區分,陳和尚算的上一位好將軍,衝鋒陷陣、勇猛無比。


    朱子柳和完顏合達勝在作戰的計謀和戰術上,兵士布局適當得宜。而耶律楚材可以稱得上是一位了不起的戰略大師。


    曆史上確實因為成吉思汗的去世,窩闊台和托雷誰也不服誰,爭奪起大汗之位,蒙古各將領更是分成了兩派,還是耶律楚材努力從中調停,才解決了蒙古人的內亂。


    看到楊康有讚許的意思,耶律楚材繼續說道:“所以,我認為在現階段的戰鬥中,我們暫時不必強求損傷多少蒙軍。毀其輜重,挫其銳氣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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