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定邦聽到媳婦的咳嗽聲,趕緊跑過去輕撫她的後背。


    "媳婦,你別急,我不說話就是了。"


    "你說你一輩子嘴都這樣討厭,那臭丫頭還說我嘴毒,要被人套麻袋,我看最應該被套麻袋的是你。"


    陳老一邊數落潘定邦,一邊給衛明月診脈。


    潘定邦被數落了也不說話,隻是轉過不搭理陳老。


    "明謙哥,你剛才說的丫頭是誰啊,居然敢說你被套麻袋。"


    "她呀,鬼精鬼精的一個臭丫頭,你說一句她就有十句等著你,今早還威脅我要把我弄上牆頭,讓我下不去。"陳老邊笑邊說道。


    "還好意思說是別人威脅你,肯定是你前麵說了什麽?人家姑娘才說把你放牆頭的。"


    要不說,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對手。


    兩個老頭子鬥了大半輩子,誰還不知道誰?


    "老賊頭,誰讓你說話的。"


    "臭老頭,嘴長我身上,我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就不說。"


    "你們兩個能別鬥嘴了嗎?"


    衛明月話一出,兩老頭瞬間偃旗息鼓。


    "咳~明月,如果你還想繼續聽我說,就讓我給你施針。"陳老終於恢複到了正常,麵色凝重的說道。


    "明謙哥,多大的事啊,還得紮著針聽,難道是………… "


    老大在外麵亂來了,不對人姑娘看不上他。


    不會是小澤始亂終棄吧,不會不會一個麵癱臉,小姑娘看到他就害怕。


    那是小誌亂來?不會,一個書呆子除了他媳婦沒人看得上他。


    是小博?這個不可能,人在外地當兵。


    小傑?從小就蔫兒壞,是不是他招惹了人家小姑娘。


    衛明月的腦中瞬間浮現出幾十種猜測,唯獨沒有正確答案。


    "明月,你別胡思亂想。"


    潘定邦看著妻子的神情,就知道她開始胡亂猜測了。


    "明謙哥,你給我施針吧。"


    衛明月現在迫切的想知道是什麽事?她不喜歡被話釣著的感覺。


    "好"


    不一會衛明月全身身上下都紮上了針。


    "明謙哥,現在可以說了吧。"


    "是關於你兒子和孫子孫女的。"


    衛明月深吸了一口氣,她就知道。


    "邦哥,打電話讓老大給我迴來,個狗東西,在外麵把孫子孫女都弄岀來了,他怎麽對得起春玲。"


    "媽,你罵我幹啥?我怎麽對不起春玲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潘雨鬆沒想到自己迴家拿個東西,就撞他老娘的槍口上了。


    "老大,你過來給我跪下,老娘我怎麽生出你這個混賬玩意,在外麵孫子孫女都給我弄出來了。"


    潘雨鬆感到莫名其妙,他每天忙得團團轉,誰給他的時間去外麵亂來?


    "媽,我隻有四個兒子沒有閨女,您是不是聽錯了,肯定不是我。"


    陳老也感到莫名其妙,他又沒說雨鬆,怎麽孩子一進門就罵上了。


    "明月,我沒說雨鬆啊。"


    "那你說的是誰?"潘定邦問道。


    臭老頭,話都說不清楚,害他的好大兒被罵。


    "雲帆啊。"


    "嘭"


    "咣當"


    "哎喲"


    "媽~"


    "媳婦~"


    "明月~"


    "我沒事,你們喊那麽大聲幹嘛?"


    衛明月聽到小兒子的名字,激動得差點暈過去。


    忘了身上還紮著針,向後仰的時候碰到了針,痛死她了。


    "明謙哥,你說雲帆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有他的消息?"


    "明月,我先給你弄下針。"


    衛明月沒說話,直勾勾的看著陳老。


    陳老調整了一下剛才被碰到的針,沒問題了,才繼續說道。


    "我是有雲帆的消息了。"


    "明謙哥,他在哪?"


    "陳叔,我弟現在在哪?"


    一旁的潘定邦和潘雨鬆也是激動不已。


    "你們先別著急,先聽我把整件事說完。"


    潘家三人,忍下了激動的心情,坐在沙發上滿眼期盼的看著陳老。


    "幾天前,我在軍區總醫院遇到了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哥哥、丈夫、弟妹和小侄子從黑省來首都看病。"


    "她的大哥是軍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了救人腦部中彈,命撿迴來了,人卻傻了,媳婦不願守著傻子,扔下孩子跑了。"


    "二哥,在廠子裏上班的時候,也是因為救人,傷了腿腳一直坐著輪椅,被退了婚。"


    "丈夫,出了意外傷了腦子,瘋了。"


    "兩個龍鳳胎弟妹今年十二歲了。"


    "小姑娘一人養成全家,每天十公分,秋收的時候更是能拿二十多個工分,有空就往山裏鑽,不是打獵就是挖草藥,別人不敢去的地方她都去,就為了能多換點糧食和錢。"


    "因為他們一家力氣都大吃得多,為了能吃飽飯不得不冒險。"


    以上都是潘筱月告訴他的,十二歲的小姑娘肯定不會說假話。


    潘筱月:老爺子我精著呢。


    "對了,他們都姓潘,老大叫潘建剛、老二潘建洋、小姑娘是老三叫潘筱雪、老四潘建誠、老五潘筱月、老大的兒子叫滿滿,筱雪的丈夫叫沈墨。"


    陳老是故意把陳墨笙的真名說出來的。


    潘家這一代就這麽兩個閨女,以後肯定如珠如寶,潘筱雪這麽優秀,他現在就要幫他外孫過了明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潘家三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此時的衛明月已經淚流滿麵,潘定邦和潘雨鬆也紅了眼眶。


    "陳叔,那他們父母呢?"


    陳老看了眼衛明月。


    緩緩的開口道:"沒了。"


    衛明月再也壓製不住,痛哭出聲。


    "我的兒啊~"


    "我們找了你幾十年啊,你沒了,讓娘怎麽活啊。"


    潘定邦摟著妻子,自己也是老淚縱橫。


    這世上唯有白發人送黑發人最痛苦。


    "陳叔,我弟弟是怎麽沒的?"潘雨鬆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哽咽的問道。


    "這個我不清楚,兩個丫頭都不願意說。"


    能讓家人閉口不談,要不就是死的不光彩,要不就是太難以讓人接受,提起就會讓人傷心。


    雖然幾十年沒見過,潘雨鬆十分相信自己弟弟的人品。


    第一種肯定不是,那就是第二種。


    既然不願意說那就去查,弟弟的死因他一定要了解清楚。


    "謝謝陳叔,我先去打個電話。"


    "雨鬆,你打電話把春玲、巧玉、全武他們都叫迴來,這麽大的事必須跟他們說一聲。"潘定邦說道。


    "知道了,爸。"


    "明謙,謝謝你,這麽多年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跟你道個歉。"


    潘定邦不愧是一生征戰沙場的人,很快就恢複了情緒。


    "你的歉意我接受,但是你對不住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潘定邦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就是和你一起追媳婦,結果我贏了,這老頭還真記仇。


    還好陳老不知道潘定邦的想法,不然肯定要藥死了他。


    "明謙,我那兩個孫女現在好不好,額,還有孫子。"潘定邦問道。


    還是帶著問一句吧,免得被人說他重女輕男。


    "你那大孫女能吃能睡,上蹦下跳的,整天和老頭子我鬥嘴,沒事還喜歡威脅我。"


    "小孫女,乖巧懂事,燒菜做飯縫衣服,還會織毛衣。"


    陳老提起潘家這兩個女孩滿臉的笑意,臉上盡是誇讚之色。


    潘定邦聽後也是麵露喜色,不愧是他的孫女。


    "至於你孫子,老大的病我在給他治,老二在醫院明天動手術,老四守著老二,對於老二和你大外孫一個病房。"


    "顧揚怎麽了?"


    "摔斷腿了,你居然不知道,你這個姥爺咋當的。"


    "他爸媽沒跟我們說啊。"


    "估計是考慮到明月的身體才沒說的。"


    潘定邦點了點,表示讚同。


    "我剛才好像聽到你說了一句,我大孫女結婚了?"


    "是的。"


    來了,必須趕緊坐實。


    "我孫女才十六歲,才哪來的臭小子,居然這麽禽獸。"


    陳老挺直了背,坐得板正,清咳了一聲。


    "咳咳,我弟弟的外孫。"


    "你弟弟陳明軒,他的外孫,沈家。"


    "是滴是滴。"


    "你剛剛說那小子叫沈什麽?"


    "沈墨。"


    "沈家老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小子23了吧。"


    "22"


    "我管他22還是23,我孫女才16,真是個禽獸啊,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明月和小墨的奶奶可是好姐妹。"


    "我也不同意。"


    衛明月一直在為小兒子的事傷心不已,感覺人生好像沒有了希望,想下去陪兒子了。


    突然就聽到兩人說起了小兒子的孩子,她感覺又有希望了,她不能有事,她好好的活著,她要護好她小兒子留下的血脈。


    "明月,你怎麽也不同意?多好的親事啊。"


    "哼,沈家老小從小就不著調,追雞攆狗的,整天和大院裏的孩子打架,而且我孫女才16歲,他怎麽下的去手。"


    "還有沈家現在的情況,我們費了多大的力,才保住他們不被送走,蘇家一直虎視眈眈的,我不能讓我孫女進這個漩渦。"


    "明月,話也不多說,你到時親自問一下吧,兩人之間的牽扯很深。"


    衛明月點了點頭。


    "明謙哥,我現在想去看看他們可以嗎?"


    "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你們的存在,那丫頭的性子,我也拿不準。"


    "那他們現在住在哪?"


    "我家隔壁。"


    "那我一會去你家。"


    "明月。"


    潘定邦可不放心她媳婦去這個臭老頭家。


    "你想幹嗎?"衛明月露出威脅的眼神。


    "我和你一起去。"


    衛明月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什麽,其實你們可以先去醫院,那丫頭下午會去醫院看他二哥,而且和顧揚一個病房。"


    "對啊,我們怎麽沒想到,這樣就不會顯得突兀。"衛明月恍然大悟的說道。


    "我現在就去換衣服。"


    "媽,你先別著急,我打電話了,一會巧玉他們全部都迴了,到時我們一起去,而且您的針還沒拔。"


    "這樣啊,那我就等等他們吧。"


    衛明月又坐了下來。


    半個小時以後,首先到家的是潘家第三代的老大潘??澤。


    "爸,這著急叫我迴來,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嗎?"


    "是有點事,你先坐一下,等人全到齊了再說。"


    潘承澤點了點,跟自己的爺爺奶奶,陳老打了聲招唿。


    接著潘家人一個一個的迴來了,全部在客廳安靜的坐著。


    因為家裏的氣氛很凝重,感覺事不小。


    最後迴來的是臉色很難看的顧全武和哭紅了雙眼的潘巧玉。


    "你倆這是吵架了嗎?"衛明月問道。


    "媽,沒有,我們沒有吵架。"潘巧玉哽咽的迴答道。


    "沒有吵架,那你這是怎麽迴事?"


    "媽,是~是~"


    潘巧玉看了眼顧全武。


    顧全武點了點頭。


    "是小弟。"


    衛明月的眼淚立馬就掉了下來。


    "巧玉,你也知道你小弟的事了?"


    "媽,你也知道了。"


    衛明月點了點頭。


    "媽,小弟沒了。"


    母女倆抱頭痛哭,旁邊的大兒媳嚴春玲和二孫媳婦金敏敏也跟著掉眼淚。


    這樣的氣氛維持十多分鍾。


    潘家的大家長潘定邦,出聲打破這悲傷的氛圍。


    "今天叫你們迴來,是要告訴你們,你們的弟弟~。"


    潘定邦看了眼了兒子媳婦,女兒女婿。


    "你們的小叔。"


    又看了眼孫子孫媳。


    "找到了。"


    "可是他已經沒了,留下了幾個兒女和一個孫子。"潘定邦哽咽的說道。


    "全武,你們是怎麽知道小弟的消息的。"潘雨鬆問道。


    "是巧玉在醫院遇到小弟的兒子和女兒,她感覺很親切,所以我就去查了一下。"


    "查的怎麽樣?"


    "很好查,小弟家在附近算是比較出名的,就是這個出名有可能和大家想的不一樣。"


    顧全武看了一眼嶽父嶽母。


    "怎麽不一樣,你說來聽聽?"


    "有三個原因,第一是因為父母雙亡,一個傻子,一個瘸子現在還多了個瘋子,第二是因為您的大孫女潘筱雪。"


    "大孫女怎麽了?是被人欺負了?"衛明月問道。


    "不是,怎麽說呢?"


    顧全武想到調查的人打電話告訴他的話,一時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趕緊說,吞吞吐吐的像什麽樣。"


    潘定邦有些急了,不會他大孫女真出了什麽事吧。


    "爸,媽還是我來說吧。"


    潘巧玉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筱雪那丫頭,打遍全村無敵手,整個村的男孩子就沒有沒被她揍過的,收拾人更是花樣百出,他們大隊和附近幾個大隊的人就沒有不怕她的。"


    潘定邦:"不愧是我大孫女。"


    衛明月:"有我年輕時候的風範。"


    潘雨鬆:"大侄女真有本事。"


    潘潤澤:"不錯,是她的堂妹。"


    其他人不說話,想見見真人。


    陳老終於知道了潘筱雪那個性子是怎麽來的了。


    "咳,你們就不想想,她一個姑娘為什麽會讓人害怕,據我了解她可是把她的家人保護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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