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心理負擔的沈北一覺睡到自然醒,不過今天的早餐倒是沒人送了。


    因為送早餐的小護士正在特高課的審訊室,如今就剩一口氣了。


    沈北也大概猜到了她的下場,但沒辦法。


    這種事情不會是第一次出現,也絕對不是最後一次。


    諜報戰場就是踩著鋼絲跳芭蕾,所有特工都將變成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舍棄他人,舍棄自己,舍棄一切。


    蘇站長說過,我們一定會迎來偉大的勝利,但沈北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天。


    早餐很久都沒送來,沈北朝著門外喊了幾聲。


    過了沒多久,病房的門被緩緩推開了。


    隻不過進來的並非送餐的護士。


    映入眼簾的是兩名表情嚴肅、荷槍實彈的日本衛兵,手裏穩穩地端著熱氣騰騰的早餐。


    早餐被精致地盛放在日式風格的餐盤中。


    但隻要稍微仔細觀察就能夠發現,這早餐明顯就不是醫院後廚做出來的。


    “這是淺田小姐交代的。”


    兩名日本衛兵將早餐放在了桌子上,隨後便走出了病房,順便鎖上了房門。


    雖然還沒有懷疑到沈北身上,不過沒有淺田課長的命令,沈北還不能離開醫院。


    “給我繼續用刑,我就不信這幾個人裏麵沒有刺客。


    再給我抓,擴大所有範圍,直到有人承認為止。”


    淺田門二已經有些失態,整個人處於瘋狂的邊緣。


    這件事情影響太大了,他是真怕了。


    就在剛才,大本營已經發出了問責的命令。


    幸好,長澤課長出麵,這才讓事件平息下去。


    “課長,再用刑恐怕......”


    一旁行刑的日本軍官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一共抓了六個人,現在就已經死了一個。


    用刑的烈度已經很高了,再加碼這幾個人一個都活不了,到時候就是一地死屍,哪還能抓到刺客。


    光是電椅今天就通了整整五分鍾的電。


    可結果卻是毫無收獲,幾人的口供都是胡言亂語,都是類似媽媽的媽媽是爸爸之類的怪話。


    有句話叫屁股決定腦袋,身處什麽位置就會思考當前位置上的事情。


    軍官是出於審訊考慮,這樣幹活太糙了,正經的審訊都是半行刑半熬鷹,既保證人犯生命還能得到口供。


    哪裏有一上來就直接綁在電椅上的,真當所有人都是長安站那個叫蘇明哲的混世魔王?


    但淺田門二又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他也是從底層爬上來的。


    不過,他現在需要的是時間。


    長澤課長的壓力太大了,保不住他什麽時候覺得付出與迴報不成正比,就會放棄對他的支持,下一秒就會將淺田門二交出去。


    現在急需有能幫他脫罪的方法,所以他才喪心病狂的打算擴大搜索範圍。


    正當淺田門二一臉的苦悶,思考應對之策的時候,事情終於有了突破性進展。


    “課長,有人招了。”


    一名年輕的軍官滿臉興奮,他的手中緊緊攥著那本審訊記錄本。


    軍官快步走到淺田門二麵前,微微彎腰,雙手恭敬地將審訊記錄本遞上。


    負責審訊的軍官一臉敬佩的看著課長,還是課長有辦法。


    又上了一遍電椅,果然有人扛不住招了,而且價值極大。


    隻不過招的路數有些怪,不像是刺客,倒像是意外收獲。


    “課長,有個女人叫苗月,原名孫曉曉,代號浪花,是華夏的黨務調查處安插在濟世醫院的一名特工。


    她已經將自己的上級和這兩年發展的下線全都供出來了。”


    淺田門二聽聞軍官的匯報後,點了點頭,等待著軍官繼續講述下文。


    然而,軍官卻在此處戛然而止,隻是靜靜地佇立著。


    淺田門二伸出手,輕輕翻開那略顯厚重的本子。


    裏麵的字跡密密麻麻,詳細地記載著女特工的全部迴答。


    他的目光沿著文字緩緩下移,越往下麵看,淺田門二的表情越發豐富起來。


    女特工雖然交代出了許多事情,這些情報也確實具備相當的價值,可通篇竟然沒有提及刺殺的相關事宜。


    或許真如眼前的軍官所言,這是一次意外收獲,女特工本身確實不知情。


    又或者,她僅僅是負責提供前期的情報,刺殺行動另有他人負責,與她並無關聯。


    畢竟從她的供詞來看,她已經將自己的同夥出賣了個七七八八。


    按常理推斷,她應該不會為了保護某一個人而甘願葬送整個聯絡站。


    可淺田門二已經沒時間折騰了,這個結果已經算是及格的答卷了。


    說句心裏話,他並不介意刺客是誰,隻要他還是明麵上的課長,這個問題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查。


    他隻需要出現一個刺客,這就夠了。


    再次複刻前幾日欺上瞞下的操作。


    反正這種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幹,毫無心理壓力。


    而且據他所知,其他地方的特高課相比於他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能查則查,查不了就是你糊弄我,我糊弄你。


    當務之急是快速結案。


    也不管女特工是否是刺客,直接讓她坐實罪名。


    “把她的同夥一並抓了,然後移交給大本營吧,你全權負責這件事情。”


    淺田門二淡淡說道。


    “同夥?”


    軍官原本的麵容瞬間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短暫的迷茫,不過很快就立馬反應了過來。


    “沒錯,就是同夥。


    我立馬派人,不,我親自領人參與抓捕。


    隻是咱們的車不太安全,還不防彈,如今匪患嚴重,說不得會有土匪半路劫車。”


    聽見下屬這麽說,淺田門二頓感欣慰。


    自己平常真是沒白教導他們,關鍵時候就用上了,比自己想的還周到。


    終於有人替我分憂了,淺田門二心裏想到。


    人死在半路上,死無對證,一口咬定他們就是刺客團夥,大本營也沒辦法。


    他看向眼前的年輕軍官,淺田門二目光裏滿是讚賞。


    “森口君,你的大尉軍銜戴的夠久了,佐官的軍銜倒是和你很般配。”


    “哈衣,多謝課長栽培。”


    “去吧,我的少佐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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