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和也迴到本部後被當成了英雄,被一眾剛加入特高課的年輕特工追捧。


    而當黑川大佐身著筆挺軍裝,神情莊重地親自將大尉軍銜授予渡邊和也時,那場麵更是莊重熱烈到了極點。


    勳章在燈光下閃爍,嶄新的肩章佩戴上肩頭的瞬間,渡邊和也仿佛周身都鍍上了一層耀目的光輝,在眾人的簇擁下站在禮堂中央,一時間風頭無兩。


    但凡他現身,年輕特工們都會不自覺地投來敬畏目光、主動行禮,隱隱間,他已然有了新生代領頭人的勢頭。


    其實這風光背後,藏著不為人知的醜事。


    渡邊和也一迴本部,便精心編織自己的“英雄故事”。


    他把畫眉小組曆經艱難、出生入死才換來的功績,統統厚顏無恥地安在了自己身上。


    還覺不夠,又憑空捏造了在槍林彈雨中孤身闖敵營、單手製伏多名敵方特工的驚險“英雄事跡”。


    每次講述時,還特意挽起袖子,露出左臂上那道傷疤,拍著胸脯,言之鑿鑿地稱這就是戰鬥的見證,唬得那些不明真相的年輕特工們一愣一愣,愈發對他欽佩有加。


    甚至發了毒誓,日本人不騙日本人。


    本來黑川大佐感覺渡邊和也有誇大的成分,聽他這麽一說瞬間信服了。


    渡邊君果然是大才,還好自己慧眼識珠,不愧是自己的高徒!


    至於渡邊和也?


    反正他都已經放棄了日本國籍。


    無所吊謂。


    自從被蘇明哲策反後,他就想通了,整個人都升華了。


    麵子哪有裏子重要,賴死不如好活著。


    他如今剛迴到本部,主要是熟悉周邊環境和嶄新的工作內容。


    以前渡邊和也是窩在陰暗下水道的老鼠,現在終於見著了陽光。


    如今的淞滬,各方勢力犬牙交錯,想要從中周旋還真不太容易。


    渡邊和也現在的首要目標就是搞錢。


    對於他這樣有些身份的特高課特工來說,隻要底線足夠低,錢來的簡直不要太快。


    正巧,渡邊和也的底線低的很。


    搞錢的門路就是倒賣情報。


    甚至不需要竊取,隻是將他手裏的情報賣給英國人,法國人還有美國佬,他們可很願意出個好價錢。


    再用倒賣情報掙得錢買幾份情報販子的存貨,當做自己來淞滬的功績呈交上去。


    這麽一來,功勞不就到手了?


    然後再用這些錢為自己的仕途開道,將一眾特高課的特務頭子甚至是軍部的人綁上自己的戰車。


    渡邊和也幻想著日後的美好生活,搓了搓手,接著提起筆,將他曾經的老對頭武藤次郎的信息全寫了下來,還附帶了一張簡筆的人像畫。


    自從他見到蘇明哲作畫,他便偷了師,這一路走來,每當空閑都會畫上幾筆。


    經過半年的練習,他畫的人像已有八九分相像。


    聽說這家夥在金陵潛伏?


    嗬,希望美國佬會喜歡這張畫的。


    隻要他們轉手賣給軍事情報調查處或者黨務調查處就是翻了幾倍的利潤。


    又能報了仇,又能賺了錢,何樂而不為。


    ......


    蘇明哲抿了一口咖啡,拿起手中的報紙看了起來。


    他以前也有看報的習慣,自從和孫陽接了頭後,他便每天固定購買一份《長安報》,看上麵是否有他和孫陽留下的約定暗語。


    隻不過這麽長時間,孫陽並沒有主動聯係過他。


    這倒也是好事,證明了現在沒什麽要緊的事情。


    端起手中的報紙,蘇明哲大致掃了一眼,頭版頭條就是長安地區所有的日諜小組全軍覆沒。


    還特意標準,此次功勞均是出自長安站,可給站長好好掙了一把臉。


    這條消息占據了整張報紙的四分之一,可見報社對此的重視程度。


    據說不僅僅是《長安報》,所有報社都同一時間刊登了這個消息,均是頭版頭條。


    還貼心的配了張處決日諜的圖。


    不過這圖怎麽似曾相識?


    蘇明哲微微皺眉,仔細看了看,這不就是幾個月之前公開處決日諜的場景。


    隻不過照片換了個角度,蘇明哲差點沒看出來。


    不得不說,這些報社的記者還真有兩把刷子。


    角度刁鑽。


    就在這時,蘇明哲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還沒等蘇明哲迴話,門便被推開,站長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份報紙。


    站長瞄了一眼蘇明哲的辦公桌上,看見他也有一份,便開口說道:


    “明哲,報紙都看見了吧,咱們長安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麵子裏子都掙足了,金陵局還給咱們撥了一大筆經費。


    這件事讓戴老板非常高興,被他老人家稱為對日諜最大之打擊,軍事情報調查處的曆史性轉折。”


    這個評價就非常高了,站長十分受用。


    他雖然也不算是個愛慕虛榮之人,但誇獎的話誰不喜歡聽。


    這次登報是全國所有報社全部登報,由戴老板欽定的。


    就算長安沒有了日諜,但陝省也有其他日諜會將情報透露出去。


    索性,便拿來做一次宣傳。


    出乎意料,反響尤其激烈,尤其是年輕一代,參軍人數激增。


    軍事情報調查處被誇上了天,對應的就是黨務調查處被罵到懷疑人生。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軍事情報調查處的戰績過於亮眼,黨務調查處就顯得過於平庸。


    他倆的關係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不過站長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明哲,日本生化部隊前往閩省的行蹤剛剛被截獲,就是走旅順港,目前還有半個月的腳程。


    戴老板得知此事之後非常重視,趁著咱們立功的時候向上匯報,不過被拒絕了提議。


    目前,戴老板仍在進一步的努力中。”


    聽見站長這麽說,蘇明哲便知道這件事情幾乎已經沒有迴轉的可能。


    處決幾個日諜這樣的小打小鬧還好,要是動了軍隊,這就是另一碼事了。


    日本根本就沒想過上談判桌,他們馬上就要掀桌子了。


    此路不通,那就換條路。


    不管怎麽說,他們這輩子都別想走到閩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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