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殺手看見蘇明哲受傷,快步走進飯館,一左一右朝著蘇明哲緩緩包抄了過來。


    此時,蘇明哲清晰地聽見兩人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那聲音在寂靜的飯館中顯得格外清晰。


    然而,他的心中倒是沒有多少害怕,在他的心中,戰死沙場乃是每一個華夏人的最榮耀的死法。


    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能不能在臨死之前再拉一個墊背的。


    就在他心存死誌,打算拚死一搏時,外麵突然又響起了幾聲清脆而響亮的盒子炮的聲音。


    那熟悉的槍聲,瞬間在蘇明哲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增援!


    他的心中立刻浮現出這個念頭,畢竟日本人可不會用這種武器。


    隻聽見兩聲沉悶的哼聲,接著,那兩名殺手便如同失去了支撐的稻草人一般,重重摔倒在地。


    “裏麵還有能喘氣的沒有?”


    那聲音從遠處傳來,離這約莫有三十米的距離。


    蘇明哲聽到這聲音,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危機既已解除,為避免發生誤傷,蘇明哲將槍從櫃台後丟出,以此表示自己沒有危險。


    緊接著,便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群人如潮水般湧進飯館。


    隨後,四聲槍響打破了短暫的寧靜,那是巡警們在將四名殺手挨個補槍。


    與此同時,他們迅速將蘇明哲包圍起來。


    “別動,舉起手來。”


    巡警們手持警棍,神色緊張,為首的警長則端著盒子炮,警惕地指著蘇明哲。


    “證件在我上衣兜裏,你們自己拿出來看。”


    警長微微眯起眼睛,一個眼神示意,身旁最年輕的一名巡警看起來有些害怕,身體微微顫抖著。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鼓起勇氣一個閃身,快速掏出了蘇明哲的證件,立馬又退了迴去。


    他雙手有些顫抖,捧著證件,恭恭敬敬地交給警長。


    “慫蛋,白吃高粱米。”


    警長看著這位年輕的巡警就氣不打一處來,照著他屁股就是結結實實的一腳,這才看起證件來。


    證件的封麵寫著“軍事情報調查處長安站”幾個大字。


    這幾個字讓警長的心跳都慢了幾拍。


    接著,警長神色凝重地打開證件。


    仔細將證件上的照片和蘇明哲比對無誤後,連忙將證件雙手奉還給蘇明哲,態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滿臉堆笑地說道:“蘇組長,我真不知道是您,多有冒犯,希望您別跟小的一般見識。”


    接著,他朝著手下的巡警叫罵道:


    “沒長眼的,沒看見是蘇組長嗎?還不趕緊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警長急忙將蘇明哲從地上攙了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


    軍事情報調查處統管軍警,是他們的直屬領導部門,權力之大無法想象,想殺個人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在這些小巡警眼中,別說是行動組的組長,就是行動隊的隊長對於這位警長來說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接著,警長便看見蘇明哲左臂上血紅一片,那觸目驚心的紅色讓他心頭一緊。


    “蘇組長,您受傷了?我這就送您去醫院。”


    說著,他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巡警製服脫了下來,動作迅速而熟練地綁到了蘇明哲的左臂上,暫時為其止血。


    “你叫什麽名字?”


    蘇明哲朝著麵前的警長詢問道。


    警長聽聞,麵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他挺直了腰板,敬了個標準的禮。


    “報告長官,我叫龔守國,是金華區警局的警長。”


    蘇明哲微微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感激。


    “謝謝,我記住你了,你救命的恩情我不會忘的。”


    聽聞蘇明哲這麽說,龔守國麵色一喜,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激動。


    他今天隻是例行巡查,可沒想到碰上了這檔子事。


    本來他不想管,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當他聽到手槍的聲音特別像日本人的南部十四式時,他一股子熱血上頭,心中的責任感瞬間被點燃,這才毫不猶豫地衝了出來。


    每一個進入警局的巡警必須能分辨出日本槍械的聲音,這是見習警員轉為正式警員的必考科目之一。


    沒想到就是這股熱血讓他能結識眼前的大人物,而且還是如此年輕的組長,日後的前途更是不可估量。


    蘇明哲先是緩緩彎下腰,將丟在地上的配槍小心地揣了迴去。


    接著,他腳步略顯沉重地來到了店門口。


    盡管心中已有猜測,但他的內心深處還存有一絲僥幸,希望事情不要如他所想的那般糟糕。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祥子叔身上時,那殘酷的現實瞬間擊碎了他最後的一絲幻想。


    祥子叔的身上有五個觸目驚心的血洞,鮮血如泉水般汩汩湧出,染紅了大片地麵。


    祥子叔靜靜地躺在那裏,已然再無生機。


    “祥子叔!”


    蘇明哲悲痛地唿喊著,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哀傷。


    他的心髒仿佛被一把利刃狠狠地剜了一刀,疼痛瞬間蔓延至全身。


    從今天起,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也已經離他而去,而且還是被他間接害死的。


    他的眼眶有些泛紅,悲傷的情緒如洶湧的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


    良久,蘇明哲強忍著心中的悲痛,緩緩開口道:


    “龔警長,幫我把這位老伯的屍體好生安葬,謝了。”


    說完,他轉身便攔了一輛黃包車前往醫院。


    看著蘇明哲離去的背影,龔守國哪能放心讓他一個人去,立馬派了倆巡警跑步跟著。


    拐了幾個彎後,蘇明哲來到了離這最近的平安醫院。


    醫院不大,裏麵的患者也不是很多。


    畢竟瞧病太貴,以這個時代的工資實在負擔不起。


    此時的蘇明哲穿著髒兮兮的白色襯衣,左臂還綁著一件巡警製服,後麵還跟著倆巡警。


    兩人一路跑了過來,也是累得夠嗆,但卻不敢大聲喘氣,生怕影響了眼前這位大人物的心情。


    “你們仨誰要瞧病?哪裏不舒服?”


    看著這三人的怪異模樣,值班的護士也放下了手中的筆,開口詢問道。


    “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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