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要被他可愛的小模樣萌化了,我快步走近,平複一下微喘的唿吸,蹲下身與男孩齊平,笑著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讓小寶久等了,唔,小肚子是不是都餓癟了……為了補償你,哥哥請你吃大餐,你就原諒我這一次,還和我做好朋友,好不好?”


    小男孩咧嘴傻笑:“嗯嗯!哥哥是小寶最好的朋友!快走吧,小寶想吃番薯羹!”


    說著便主動牽住了我右手的小拇指。


    憑借著這張親和力滿分的臉,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小寶的認可。像是得了老師表揚的小孩子一樣,我驕傲地揚著下巴,得意地瞥一眼吳知秋,輕輕地將小寶柔軟的小手包裹在掌心,牽起他向酒肆裏走。


    吳知秋對我這副欠扁的表情嗤之以鼻:“切,得意什麽?!你這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小心樂極生悲啊!”


    “小寶就喜歡我,你嫉妒也沒用!”


    我懶得理他,走進酒肆裏,發現大堂裏座無虛席,於是將小寶抱起來,他主動將小手環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頭也不迴地往樓梯處走,吳知秋急急地跟上。


    “喂!你還講不講理,有沒有先來後到的觀念?!你這是橫刀奪愛,是強盜行為!我好不容易才獲得小寶的芳心,你三言兩語就搶走了……”


    聽著身後有些委屈的聲音,我好笑地歎氣,無可奈何地轉身,吳知秋立刻捂住臉,抽抽搭搭地裝哭。


    “又耍小性子了?唉,你都多大人了,能不能別這麽幼稚?我像你一樣,將小寶視為親弟弟,我們想好好疼愛他的初衷是一致的。你能明白嗎?”


    “真的?好,我允許你和我一起照顧小寶,但是,隻要是小寶想要的,不論好吃的還是好玩的,都必須讓我給他買!你不許跟我搶!我要做小寶最重要的哥哥!”


    我不由得腹誹:這句話的潛台詞應該是——“我要做小寶的衣食父母”吧?有必要說得這麽隱晦麽?


    “這個當然沒問題!君子好成人之美,我就委屈一下,將這次請小寶吃大餐的機會讓給你!”


    “不僅僅是這次,是每一次!”


    “行,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我乖乖點頭,心中偷笑,真傻,哪有人上趕著買單的?願意主動擔當冤大頭的也就隻有吳知秋這個財大氣粗又頭腦簡單的“老小孩”了。


    在夥計的引路下,我們再次走進了先前那個雅間,與之前別無二致的陳設,甚至連茶壺的位置也不曾移動過……僅僅是過了一個時辰,我卻覺得恍如隔世。


    吳知秋大大咧咧地掀袍而坐,招唿夥計倒茶。


    擔心小寶被曬到,我坐在離窗戶稍遠的位置上,將他抱在膝上。


    “小寶想喝茶嗎?”跪了一上午,他現在肯定很渴。


    男孩毫不猶豫地雙手接過我手中的茶杯,捧到嘴邊小口啜飲。


    “唔……不好喝……”他才咽下一口就將茶杯放迴了桌上,皺著小鼻子,淺褐色的眉毛糾結在了一起。


    我心中頓生愧疚,一不小心就大意了——小孩子怎麽會喜歡飲茶呢?更何況,喝茶會刺激到孩童虛弱的脾胃,我本就不應該讓他喝茶的……


    “對不起,小寶。哥哥幫你要一份冰糖銀耳羹吧。”


    “好呀!小寶最喜歡吃糖啦!”


    小寶可能根本不知道銀耳羹是什麽,他的關注點全在“冰糖”上。


    我笑了笑:“哥哥也喜歡。”


    聽到我們的對話,吳知秋湊過來,不屑地說“銀耳羹有什麽稀奇的?哥哥請你吃鱖魚螃蟹!嚐起來特別鮮美,那才叫美食!”


    “得了吧!這裏是邊塞,哪有你說的那些水產?”


    “我家就有!你這個鄉巴佬肯定見都沒見過!”


    “你家?!”我不由得驚唿一聲。


    我雖然對北國知之甚少,但也聽說過它所在的區域基本特征——北國常年苦寒,氣候幹燥,又三麵環山,一麵與廣袤的沙漠接壤。國內幾乎沒有自然湖泊,而憑借現在的運輸條件,根本不可能從相隔千裏的南國運來新鮮的水產品。


    很明顯,北國是不可能有海鮮的。那麽,隻有一種可能,吳知秋是南國人……


    我直接了當地問他:“知秋,你不是北國人吧?”


    “我……我當然是土生土長的北國人!倒是你,這麽弱不禁風,哪裏像個武尊國的王公貴族?”


    “那是我爹爹偏寵我,舍不得讓我受累,爾等刁民是羨慕不來的!咦?不對!你別想把話題轉移到我身上!老實交代,你在哪裏吃過鱖魚螃蟹?你家又在何處?”


    “哼!我就知道你是想去我家,大可以直言嘛,不用這麽轉彎抹角的!再者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我小時候從畫冊子上看過,南國河湖眾多,漁民世代靠海而生,捕蝦捉蟹,尤其是京城江都,繁華富庶,是名副其實的魚米之鄉。”


    “哦,你還記得挺清楚的……”


    “小爺天資聰穎、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不行嗎?”


    我忙不迭地點點頭:“行行行,當然行!”


    在這個顏值至上的時代,你這麽美,你說的都對……


    吳知秋突然先發製人:“喂,你的折扇是什麽時候買的?”


    “今天在早市上買的。”


    吳知秋伸手討要:“那,我的呢?”


    我故作不解:“什麽你的?”


    吳知秋急了:“給我買的扇子呢?別告訴我你隻給自己買了一把……”


    我無所謂地攤手:“巧了,還真是。”


    “什麽?!你這個見利忘義、忘恩負義的小人!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好啦,別生氣。給,你的。”


    我將另一把扇子從包袱裏取出,在吳知秋麵前展開。


    “你,你不是……”


    “你說過,有你一份就有我一份,這句話我也同樣送給你。”


    吳知秋安靜下來,接過扇子,端詳著上麵清雅的水墨畫。


    “知秋,我現在一貧如洗,也隻能送你這麽寒酸的禮物。等日後兄弟我發了財,一定補償你最好的。”


    “我早就看透你了,又窮又奸詐的鐵公雞,一毛不拔!”


    口中抱怨著,他的嘴角卻微微彎起。


    “這上麵畫的是什麽意思?”


    我故作高深地輕搖手中折扇,悠然道:“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讓我看看你的扇麵上畫著什麽?”


    吳知秋伸手就要來搶。


    我趕忙合上扇子:“別搶,我給你就是了。”


    “這上麵怎麽什麽都沒有?”


    “哦,賣紙扇的人說了,這把空白的扇子每天隻賣一次,有價無市,我覺得挺有意思,就買下了。”


    “切,故弄玄虛!我的為什麽沒有題字?也是半成品?”


    “不全是,我還沒想好該題怎樣的字句才最適合送給你,那些扇麵上的詞句都太常用太普通了,我想送你一個獨一無二的禮物,所以才挑了這個隻畫了插圖的。本來打算等我改造好再挑個紀念日送給你的,誰知你那麽較真,我隻好提前送你這個半成品了。”


    “唔,既然這樣,那你先拿迴去好了,完善好再送我,我等著。”


    “好!”隻有獨一無二的折扇才配得上吳知秋。


    “知秋,我原以為你不會喜歡這些勞什子。”


    “我確實沒有隨身攜帶紙扇的習慣,但我想跟你一樣,咱倆必須湊成一對兒!”


    “咳,咳!”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輕咳,我才突然想起來白毅,他此時很可能正守在門外。


    白毅一直默然地跟在我們最後麵,竭力降低存在感,以至於我差點忘了還有他這個人。


    “門外是何人?”


    吳知秋好奇地打開門,卻見白毅正筆直地站在一邊。


    “白大哥,你怎麽站在這裏?”


    吳知秋有些茫然,但很快便反應過來,他站到一旁,微微彎腰做出‘請’的姿勢:“白大哥,快進來坐吧!”


    白毅客氣地搖搖頭,一隻手握著劍柄,依舊立在門外盡忠職守,像是時刻準備著“應敵”。


    “在下是慕公子的侍衛,斷沒有與主子同桌而食的道理。”


    吳知秋求助地看向我,我會心一笑。


    “白侍衛,在我這裏沒有那麽多規矩,你不必如此拘禮。更何況,我們今日幸得你相救,你也算是替洛寧鎮鏟奸除惡了。就當是給我們一個機會聊表心意,請進來一起用膳吧。”


    “多謝公子。”


    白毅並不是迂腐固執之人,沒有再推辭。


    吳知秋請他上坐,他正要拒絕,我笑著勸他:“不妨事,你不用拘束,坐吧。我們倆沒什麽講究。”


    “是啊,白大哥你就安心坐著吧!”


    “坐吧坐吧!”


    小寶也傻傻地拍起小手。


    白毅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寶,目光溫柔如水。所謂鐵漢柔情,大抵就是如此吧……


    獨自闖蕩江湖多年的白毅,看似瀟灑豁達,但他向往的也僅僅是一份簡單平凡的夫妻相守、兒女相伴的現世安穩罷了。


    “對了,之前忘記問了——知秋,阿芝姑娘和那個書呆子呢?”


    “什麽書呆子?你會不會說話?他可是學富五車、名揚萬裏的蕭秀才——蕭朗月是也!”


    “蕭朗月?朗月清風,好名字!”


    “何解?”吳知秋饒有興致。


    “桃花流水杳然去,朗月清風到處遊。”


    “嗯……好詩!我以前沒聽過,是你自創的?”


    “不是。你太高估我了,我就是個大字都不識幾個的文盲。”


    “我就知道!”吳知秋給了我一個充滿鄙視的白眼,“不過,我也覺得他氣度非凡,身份肯定不一般。”


    “嗯,他的名字裏也有一個‘月’,倒是和你很有緣。”


    我漫不經心地隨口說道。


    “對,所以我對他更好奇了,他看起來無欲無求,對誰都那麽淡漠,連阿芝姑娘也不例外……真想知道他到底經曆過什麽、看似溫和平靜的外表下究竟藏著怎樣的心事……”


    我不以為然:“你才剛剛認識他,怎麽就確定人家是有心事才鬱鬱寡歡,而不是因為天性涼薄寡淡?”


    吳知秋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我也不清楚,看到他我就覺得這個人一定經曆過生離死別、大起大落,才能在窮困潦倒的困境裏有如此淡泊的心境……”


    “簡而言之——你對他有心靈感應?”


    “啊?”吳知秋皺著眉頭,一臉茫然。


    “心靈感應的意思是,第一次見麵就不由自主地被對方吸引,迫不及待地想了解他的過去,甚至,還想參與他的未來。就好像,你們注定相遇,也注定要牽絆一生……”


    我純屬扯淡,吳知秋卻真的被我唬住了,他秀眉蹙起,半闔著眼睛沉思,以往清亮的瞳仁被濃密纖長的眼睫毛遮住了,看不出神情。


    我目瞪口呆,我就是隨口一說,吳知秋居然在認真思考我說的話——他和蕭朗月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難道他真的有哪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未免話題變得更加離譜,我打斷了他的沉思:“好了,不說這個。我的原問題是‘阿芝姑娘和蕭朗月兩個人的去向’,是不是去處理老人家的身後事了?”


    我刻意說得隱晦,小寶果然聽不明白:“哥哥,什麽叫‘身後事’啊?”


    “就是幫老人家捶背捏肩的意思。”吳知秋搶答道。


    “對,這是孝敬老人的表現。”我附和道。


    “兩位哥哥都是大好人!等你們老了,小寶也要幫你們多做身後事!”


    “嗯,好孩子。等你先長大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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