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漪年的心一下子被攥得緊緊地。


    她慌了,將實情告訴郝甜。


    郝甜慌不擇路地將她送到婦幼醫院的急診科去。


    急診醫生聽說宋漪年連續做了幾天手術,痛心疾首地說,“你也是醫生,怎麽這麽糊塗啊,懷孕了最要注意休息,尤其你這是孕早期。”


    宋漪年自知不對,老實巴交地,“對不起,我不知道孕婦這麽不經累。”


    急診醫生不好再說她什麽,聲音軟下來,看了一眼病曆,“你是頭胎,沒經驗也正常,下次生二胎,你就知道了。不用跟我說什麽對不起,那是你自己的寶寶,你該跟他說對不起。”


    宋漪年心說這胎她可能都不想要,還講什麽二胎。


    懷孕周數不夠,還不能看b超。


    急診醫生給她驗了驗hcg數值和孕酮,“還算正常,看來這個寶寶很強韌,你在外麵坐一會兒,要觀察一下情況,過兩個小時再做個測試,如果數值沒變,你就可以迴家了,如果數值降低,可能就要準備流產手術了。”


    一聽“流產”二字,宋漪年眨了眨眼睛。


    急診醫生說,“現在怕了吧,以後可要小心了,等你孩子生下來,再怎麽加班都行。”


    宋漪年點點頭。


    醫院床位告急,宋漪年坐在外麵候診區,醫生開了營養素打點滴。


    郝甜陪著她。


    晚上的婦幼急診科座無虛席。


    宋漪年身邊坐了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摸著肚子和身旁的男人笑語,這對新生父母眼裏那種對於新生命的期待流動,藏也藏不住。


    郝甜受了感染,“宋姐,你真厲害喔,說懷孕就懷孕了,但怎麽看起來不高興呢?”


    興許是心裏裝了太多事情,宋漪年身心俱疲,輕輕歎了口氣,“我不想要。”


    剛才看見流血的那一刻,宋漪年真的想過,如果孩子沒有了,是不是反而萬事輕鬆,好過她親手去扼殺他?


    郝甜不知道這各中曲折,“你是怕耽誤事業吧?職場女性可真可憐,懷孕一年,生娃養娃到幼兒園,可能才稍微輕鬆點,這一下子三四年就沒了,換做同齡的男人早就升上去了。”


    “而且宋姐,你的博士生考試過兩個禮拜就開始了,你現在不想要這個娃,也能理解。那你和孟總商量過了嗎?他怎麽說?”


    宋漪年有些憂傷地搖搖頭,“男人是無法與女人感同身受的,生孩子這件事,男人不必遭受身體變形之苦,以後養孩子也多是媽媽的責任,他估計無所謂吧,反正也不用費什麽力氣,還能得一個孩子,何樂而不為?”


    她說不出口的另一個原因是,孟修欽是說過“她想生就生”,可沒說“她想流產就能流產”。


    要是跟這男人商量流產,說不準他又要發哪門子瘋。


    郝甜說,“那倒也是。可這娃是你和孟總,你要是偷偷摸摸流掉,被他發現了,不太好吧。”


    宋漪年有點心虛,但嘴硬,“生米煮成了熟飯,他能怎麽辦。”


    手機叮叮咚咚地響。


    宋漪年看一眼來電顯示,是孟修欽,她不想接。


    這會兒她不想和孟修欽說話。


    看見這人就生氣,她現在坐在醫院裏被紮針,都是他害的。


    過了兩個小時,護士做過檢查之後,發現一切正常,“你可以走了。”


    宋漪年叫住護士,“我想做藥流。”


    護士有點驚訝,“你剛保完胎就要做藥流?這流產藥是處方藥,你得重新找醫生開。”


    宋漪年又去見了急診科醫生,急診科醫生勸了她兩句,按照她的要求開了藥。


    “那你得盡快吃藥了,再過幾天,你這個胚胎可就大了。”


    又叮囑她藥流的注意事項,如果腹痛不止,可能是藥流不幹淨,一定要馬上來醫院就醫,準備做清宮手術。


    宋漪年一一記下,郝甜主動請纓陪她迴公寓去住,以備不時之需。


    兩人離開醫院,迴到公寓。


    剛打開門,宋漪年看見玄關處的一雙牛津皮鞋,心跳了一拍。


    她先走進去,“孟修欽?”


    孟修欽正站在陽台上講電話,聽見聲響,轉頭隔著落地窗,朝她打了個手勢。


    宋漪年心想不妙,他怎麽提前出差迴來了。


    郝甜見狀,又重新穿上了鞋,“宋姐,我先迴去了,這藥先放在我那裏吧。”


    她手裏還幫宋漪年拎著流產藥。


    宋漪年送走了郝甜。


    再走進房間,孟修欽仍然在忙,宋漪年先去洗漱。


    穿好浴袍,頭發還濕著,宋漪年剛把牙膏擠在牙刷上。


    盥洗室門唰地打開。


    孟修欽走進來,單手解開襯衣,扔在髒衣簍裏,“剛才跟在你後麵的是郝甜?她是來陪你的?你一個人在家,睡不好麽。”


    宋漪年從大圓鏡子裏看了眼他精壯赤果的上身,嘴裏含著些泡沫,說話含糊不清,“你就不能等等麽?我要刷牙。”


    孟修欽驟然傾身,雙手撐在盥洗台上,將她圈在懷裏,“一個女人在我麵前穿著浴袍晃悠,我怎麽等?”


    拒絕他的理由,都是現成的。


    宋漪年下巴點點髒衣簍,“不方便,我姨媽造訪了。”


    她穿的牛仔褲放在髒衣簍裏,那褲子沾了血,隻在醫院匆忙處理了下,但仍能看到一絲血跡。


    孟修欽就不高興了,“最近怎麽迴事?想碰碰你,這麽難?”


    宋漪年清理掉嘴裏的泡沫,“你出去找個女人幫你解決需求吧,我不介意。”


    孟修欽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孟太太這麽大方?我要是找人解決需求,迴來再找你,你願意?”


    他好燥熱。


    指尖都發躁。


    宋漪年不明白這麽忙一個人,怎麽可以穀欠望這麽強烈,剛出差迴來第一件事就是想做。


    她轉身,手往下探,“那我幫你弄出來。”


    孟修欽眼光一暗,拍開她的手,“那有什麽意思。”


    宋漪年如臨大赦,溜了出去。


    孟修欽提前結束了北城和鬥國的出差行程,在公寓裏呆了幾天。


    他呆了多久,宋漪年就坐立不安多久。


    耐不住她隻能主動問,“鬥國的石油天然氣勘查好了?你不用再去了?”


    孟修欽答,“沒有,鬥國可能要打仗了,所以看看情況,不然去了鬥國,到時候迴不來可就麻煩了。”


    宋漪年又說,“那你什麽時候再出差?”


    孟修欽覺出味兒來,“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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