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漪年接下這個陌生來電。


    是條條在講話。


    “姐姐你怎麽不在家?我敲了半天門沒有人應我。剛才你鄰居說你搬走了,你搬去哪兒了?我要去你家裏麵玩!”


    小朋友一說起話來,咕嚕咕嚕跟一個電動槍一樣沒完。


    宋漪年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等條條喘息的機會,她準備要接話,又聽到話筒裏傳來一個稚嫩的女孩子在說,


    “哥哥,漂亮阿姨去哪兒了?”


    宋漪年一愣,“淘淘,你帶誰去我家了?”


    條條說,“我妹妹,淘淘。”


    這下子宋漪年心提到了嗓子眼,兩個小朋友不到10歲,在她以前租的房子門口。


    那個小區比較破舊,治安算不上太好。


    宋漪年有點擔心他們兩個小蘿卜丁的安危,立刻給趙穆加打了個電話,又讓滴滴車司機調轉車頭,迴到他以前租住房子的地址。


    這房子宋漪年已經退了,但新房東還未找到租客,因此裏麵並沒有人。


    宋漪年出了電梯,就發現兩個小孩背著書包坐在家門口。


    小小的兩隻,左手腕上都戴著兒童電話手表。


    條條正在對著兒童手表說話,一臉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你告訴我爸爸,我等會兒就迴去,叫他別找我,他要是天天晚上都喜歡加班,就讓他在外麵加班,不用管我了。”


    妥妥的又酸又撒嬌。


    宋漪年走過去,一手牽一個。


    又發現她忘了給趙佳茹打電話,立馬給趙佳茹打了個電話。


    趙佳茹來接人的時候,一把抱住淘淘,“你在幹啥呢?小祖宗,你怎麽學會到處亂跑了?”


    又低頭訓條條,“你也是,你當哥哥的,怎麽照顧妹妹?帶著妹妹到處亂跑?”


    條條低頭,雙手背在身後聽訓的樣子,像極了宋漪年自己小的時候,她帶著孫浩朝出去玩兒,迴來被孫茵教訓。


    宋漪年內心有點同情條條小朋友。


    他很小,媽媽就沒了,爸爸一直忙工作。就算有個姑奶奶偶爾會帶帶,但那怎麽樣給予的家庭溫暖也不夠。


    而且聽趙佳茹說話的樣子,他們家應該小孩挺多的,條條恐怕也得不了多少獨特的關注。


    趙佳茹領走淘淘,對條條說,“我不管你,我管不住你,你自己讓你爸爸來領你。”


    她用意是製造趙穆加和宋漪年相處的機會。


    條條也巴不得跟宋漪年多待一會兒,委屈巴巴的答道,“知道了,姑奶奶,你先送妹妹迴家吧。”


    趙佳茹去拉趙淘淘,拉了兩下拉不動,“祖宗!你還不走。”


    趙淘淘憋著嘴巴哭,伸手抓向條條,“我要跟哥哥一起,我要跟哥哥一起玩,我不要迴家!”


    趙佳茹抱起她就走,健步如飛的,低頭對小姑娘說,“你被打擾你堂叔娶老婆!你是不是想堂叔一輩子打光棍啊!”


    趙淘淘哪裏懂這些,哭得起勁,就被趙佳茹抱進了電梯。


    趙穆加趕來的時候,宋漪年在寒風裏站了一會兒,把條條裹進了自己的風衣,隻露出小小顆的腦袋。


    趙穆加來了,十分抱歉。“對不起,小宋,今天我開會太晚,沒顧得上孩子。”


    宋漪年說沒事。


    趙穆加說送她,宋漪年拒絕了,說訂了車。


    趙穆加是著急,他會開了一半就來接兒子,也就沒強求,兩人隔著車窗道了別。


    宋漪年推開兩步。


    “小宋。”


    趙穆加叫住她。


    心裏有兩個字太滾燙,可他隔了太多年,沒有再說過這兩個字,現在有些說不出口。


    幾秒後,他笑了,


    “你小心一點。晚上天氣涼,別著涼。”


    宋漪年笑著點點頭,說知道了,為他讓開道。


    趙穆加將車開出去幾十米,不然發現有些事情,忘了告訴宋漪年。


    他調頭迴去原地,卻發現宋漪年提腳,上了一輛黑車。


    那車光看車屁股,就知道價格不菲。


    條條趕緊扒著車窗問他爸爸,“爸,姐姐去哪兒?”


    想起宋漪年新搬進的那個豪華小區,趙穆加猜到了兩三分,抬手抓住照條條的衣服往下一扯,語氣徒然帶了怒意。


    “你給我坐好吧你!”


    趙條條非常的無奈,也知道他爸爸生氣了。


    ……


    宋漪年迴住處待了一會兒,隨便吃了點東西,開始看醫學論文。


    可那些論文裏的字,每一個都認識,連在一起,就全都不認識。


    孟修欽迴來之後,在玄關換下了衣服。


    宋漪年走到他身邊,本來是想問些事情,卻自然的就借過他的衣服,轉身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行雲流水地做完這一套,宋漪年自己都嚇一跳。


    這算怎麽迴事。


    “你做的還挺順的。”


    孟修欽說,從她身邊經過,帶著點笑容。


    宋漪年心裏掛著事兒,隨口迴答到,“習慣了。”


    孟修欽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徑直走進房間,沒有再搭理她。


    宋漪年說做習慣了,還能是怎麽做習慣了?


    無非就是當年結婚的時候,做別人妻子的時候,習慣了。


    這話聽得孟修欽無名火起,又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這個既成事實生氣。


    他走了兩步,轉頭對宋漪年說,“以後在我的底盤,不許提你前夫的任何事情!”


    宋漪年悶頭跟在他身後走,差點撞上他,“我前夫?我提他了嗎?”


    沒錯,她明明就沒提到夏塗。


    是孟修欽自己往歪了想。


    孟修欽橫豎更不順眼地,在家待了一會兒,剛坐了會兒又要出門。


    宋漪年問,“你去哪兒?”


    問完又說,“不好意思,我不該問的。”


    他們倆現在頂多算是一個暖床的床伴。


    這關係應該隨著孟修欽婚期的臨近,而隨時會終止。


    孟修欽卻故意說給她聽,“我去趟公司。有點事情。”


    宋漪年本想叮囑他注意安全,最後又沒說,她不想讓孟修欽覺得他別有用心。


    想了想,出口就成了,“是因為葵湧的事情?”


    孟修欽點點頭。


    但宋漪年好奇,方右泉家大業大,為何看得上葵湧?


    隻被孟修欽用一句“商業策略”迴了過來。


    方家涉足多個產業,卻從來沒有涉足過醫療行業,想找一個最簡單的練手。


    宋漪年聽得不舒服,“什麽叫拿葵湧練練手啊?”


    她多少有些轉移情感,將對宋誌成的哀思,完全轉移到了這間醫院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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