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希拉下拉鏈,轉頭背對宋漪年,白皙的後背肩胛骨處,一團黑黑的印記,也不知道是胎記,還是瘢痕。


    為了更好地了解病情,宋漪年走過去,手指在印記處按了按,撫摸了兩下,印記邊緣有疤痕增生的跡象。


    看來並不是胎記,而是受傷之後傷口愈合後的瘢痕。


    於是她問:“這個疤痕多久了?”


    方羽希答:“有七八年了吧,說來好笑,是我18歲成年禮時的生日宴會時,出了意外落下的。”


    宋漪年又問:“是什麽東西落下的傷疤?”


    方羽希思考幾秒,“鐵棍。”


    宋漪年訝異:“鐵棍?”


    方羽希徐徐道來,當年她在菲律賓長灘島舉行18歲成人禮宴會,宴會上麵出現了一些意外,惹到了當地的一些流氓。


    這些流氓拿著鐵棍尋仇,方羽希幫人擋下了一個致命傷,連肋骨當時都斷了兩根,可就是這背上的傷疤一直留了下來。


    宋漪年憑直覺,猜到她應該是幫孟修欽擋下的傷疤。


    她有奇怪,方羽希家這般富有,不可能沒找醫生幫方羽希及時傷疤。


    而傷疤在剛形成的短時間內去除,效果是最好的,如今隔了近10年,再做修複手術,且不說效果,恐怕得多做幾次手術,多挨幾次皮肉之苦。


    方羽希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問,“當時年紀小,怕痛,所以一直不敢做手術,這是現在年紀大了,再不做手術,以後就沒什麽機會穿露背裝了。”


    她默默地拉上拉鏈,“而且我婚禮的禮服,挑選的是大露背的魚尾裙,如果不能把這個傷疤治好的話,會非常的掃興。”


    每個女人都期待在婚禮上最完美。


    宋漪年理解方羽希的選擇。


    方羽希提到婚禮,宋漪年就沒有再多問,用腳指頭都能猜到,這婚禮當然是指的方羽希和孟修欽的婚禮。


    宋漪年說,“你這個傷疤有一些久了,需要把傷疤切除,然後進行植皮。”


    聞言,方羽希如同其他患者一樣,臉上流露出害怕的神色,“植皮?哪裏的皮呢?”


    宋漪年:“頭部的皮,大腿內側或者臀部,也是可以,”


    最後方羽希想了想,咬著嘴唇說“行吧,那就頭部的皮吧。”


    移植頭皮,隻需要剃到頭發,在移植完成之後,等著頭發長長就可以遮蓋住傷疤。


    但是大腿和頭部屬於隱私部位,會影響美觀。


    尤其是影響私密活動的美觀。


    因此大多數的女病患都會選擇頭部植皮。


    方羽希似乎心急:“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做手術?”


    宋漪年:“我盡快安排。你這個情況,還是需要去醫院去照張x光看看,或者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再找幾個有經驗的專家會診一下,確定一下方案。”


    “我相信你。”方羽希說:“那麽手術可不可以在家進行呢?”


    宋漪年見慣了這種強烈要求隱私的客戶,“醫院最方便,畢竟家裏的環境不可能跟醫院的無菌室一樣安靜,而且發生意外的話,醫院可以立馬實施搶救。”


    方羽希沒再堅持。


    一連幾天,宋漪年都去方羽希家裏會診。


    說是會診,其實大多數時間,都是方羽希拉著宋漪年尬聊。


    因為方羽希是vvip客戶,院方也不好阻攔宋漪年去“會診”。


    這天下著濛濛細雨,宋漪年來到方家。


    人工湖邊站著一個身量高大的男人,手裏握著魚竿,似乎在垂釣。


    方羽希站在他身邊,撐著傘,時而為他擦汗,時而為他遞水。


    不一會兒湖麵傳來了動靜,男人收線,魚鉤上掛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


    方羽希熱烈鼓掌,輕輕地親了一下男人的臉頰。


    兩人親密無間,就算是背影,也稱得上是絕配。


    方羽希發現站在身後的宋漪年,開心的打招唿:“宋醫生,你快來看,修欽在幫我們釣魚,今天中午我請你喝魚湯。”


    孟修欽沒迴頭,揚手拋出魚線,“反正也是你們家人工養的魚,找人下去直接撈起來就是,非得讓我幫忙釣魚。”


    方羽希說:“我爸爸喜歡釣魚,你多練習一下釣魚,好陪伴他一起釣魚。”


    郎情妾意,羨煞旁人。


    宋漪年甚至已經在腦子裏開始腦補,這兩人長得俊俏,生下的男孩女孩想必五官一定很精致。


    方羽希的手術準備並不簡單,她的病情並不複雜,但由於年代久遠,可能需要分多次手術,普通的疤痕修複手術,並不能起到良好的作用。


    調度手術不比其他事情,不是輕易說,醫生今天加兩台手術就可以完事兒了,畢竟得保證質量,不能出現一絲閃失。


    雲城分醫院出過死人的案件之後,氛圍有些濃重。


    之前主刀做抽脂手術的醫生,已經被停了職,寫了書麵檢討,多多少少都影響醫院員工的情緒。


    醫院和家屬的談判僵持了一會兒,雙方在賠償數字上,一時間無法達成共識。


    但由於趙穆加的親自督查,這件事情還是迅速了結。


    宋漪年中午去買奶茶,路過看見門口患者家屬裏,一個老邁女人,據說是死去女孩的媽媽。


    女人抱著與她眉目相似的女孩的遺像,哭的泣不成聲,隻是哭得太久,似乎已經沒有了眼淚,隻剩下哭泣聲,和紅紅的眼眶。


    而她身邊站著一個男人,應該是女孩的爸爸,“我養這麽大一個女兒,養了20年,就到頭來就賠這麽一點錢!”


    拉著旁邊圍觀的人評理。


    話說得糙,連郝甜都經不住感歎,“到底是女人生孩子,女人才知道疼孩子,男人不費吹灰之力,脫脫褲子就能生孩子,對孩子的感情有限,到最後隻會計較得失。”


    宋漪年答:“也不是天下所有人的爸爸都是這樣。”


    至少她爸爸在世時,對她是如珠如寶。


    郝甜輕易被影響了思維,“那倒是,我爸在世的時候,對我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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