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爺爺全名穀東風,放在幾十年前那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


    死在他手中的鬼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後來我才知道,穀爺爺當年為了救我爺爺,被人一刀給紮爆了左眼球。


    他是忍著劇痛,將我爺爺從死人堆裏給扒拉出來的,兩人因此建立了過命的友誼。


    這也導致我爺爺在亂世中跟在他身邊好些年。


    用穀爺爺的話來說,我爺爺當年還年輕。


    比我現在也大不了多少,但是他腦子裏整天不知道想什麽。


    翻廁所嚇人家大姑娘都是輕的。


    有一次弄了一盆牛糞全都糊在他們隊長的臉上。


    這氣的隊長差點沒用馬鞭抽死他,我爺爺還說那是為了救他。


    搗蛋亂來是我爺爺,但我爺爺也確實救了不少人的命,解決了不少邪祟之事。


    勝利後,我爺爺給穀爺爺留了個地址,江淮三尺巷,然後就離開了他們,開啟了屬於自己的人生。


    這一晃幾十年,我都十八歲了,這是穀東風穀爺爺頭一次來找我爺爺。


    “薑淮,去泡壺茶,泡龍井曉得不!”


    爺爺使喚我使喚習慣了,我這剛進屋屁股還沒坐熱,又喊上了。


    沒轍,誰讓是我爺爺。


    泡好茶端出去後,這一次爺爺沒讓我進屋,而是拉著我的手,讓我站到了穀爺爺的麵前。


    我爺爺笑嘻嘻的看著穀爺爺,臉上寫滿了得意:“老穀,你讓我幹的那事兒,我不行了,你看我都老成這樣了,你還想讓我上躥下跳跟猴兒似的?怕你想吃我的席吧!”


    我爺爺拍了拍我的手說道:“找他,我這大孫子學習啥的都不太行,前些天才被勸退,但他在我這,那可是這個!”


    爺爺自豪的豎起大拇指:“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更勝我當年!”


    “小薑!你看看你!這孩子才多大!你咋不讓人上學了!”


    穀爺爺滿臉心疼的拉著我坐到他身邊:“孩子,是不是你爺爺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揍他。”


    “行了行了,誰欺負這小崽子,老穀,你的事兒,薑淮幫你辦了,走,我請你吃飯,吃完了,在走。”


    原本穀爺爺還想推辭,可我爺爺卻突然拉住他手,很認真的說道:“老穀,咱們這些老家夥,還能見幾次?一輩子就這點長,這頓飯,我可是等了幾十年,可能下一次吃飯,不是吃你的席,就是吃我的了。”


    爺爺這話讓人沒有辦法拒絕,哪怕心事重重的穀爺爺。


    飯桌上,兩老頭一邊迴憶當年,一邊給我說著穀爺爺到底遇見了啥事情。


    確切來說,是穀爺爺的孫子遇見事了。


    穀爺爺孫子名叫穀雨,比我大十歲,和穀爺爺一樣,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今年剛成家。


    可就在一個月前,穀雨在住隔壁村的老丈人家喝多了點酒,半夜為了趕路抄近道,就從兩村之間的墳山走。


    走一半的時候,他這酒勁上頭,一個月亮看成兩個圓。


    他便坐到一塊白色石碑上休息。


    這人喝多了,沒啥幹不出來的。


    酒壯慫人膽,一股尿意來襲,穀雨此時已經兩腿發軟,哪還站的起來。


    眼見四下無人,坐在石碑上解了褲子就開始小解。


    那叫一個舒服勁,提起褲子,他美滋滋靠在石碑上就這麽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他聞見一股燒雞的味道。


    他就感覺那燒雞的香味越來越近,微微睜開眼,一直香的流油的燒雞就在麵前。


    恍惚間,他隻看見一名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手拿著燒雞,怪笑著在他麵前晃悠。


    還告訴他,想吃就來買,沒錢不要緊,用他自己的這副皮囊也可以買。


    穀雨被那燒雞香味迷了心竅,一口就答應了。


    中年男子將燒雞遞到穀雨手中後笑嘿嘿的離開了,並說七天內,他便來拿走屬於他的東西。


    穀雨吃的香,吃著吃著就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一股惡臭從嘴巴裏傳來,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不僅僅躺在一塊墓碑上,旁邊有一隻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公雞。


    自己的嘴裏,身上滿是雞毛和鮮血!


    見這一幕,穀雨嚇的飛奔迴家,將事情跟穀爺爺和妻子盡數道來。


    到了晚上,穀雨開始發燒,整個人的神智也變得模糊。


    醫院也去了,退燒針也打了,一直不見好。


    到了第七天,穀雨醒了,可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起來對誰都橫眉瞪眼的,見到穀爺爺就說要吃雞,各種各樣燒法的雞。


    就這樣過了幾天,穀雨也越來越不對勁,不僅僅大半夜跑院兒裏逮活雞下嘴,還對著月亮跪拜磕頭。


    直到村裏的赤腳醫生迴來,聽見穀雨這症狀,當下就拍了大腿,肯定的講穀雨是撞邪了。


    那赤腳醫生也去看了,可他非但沒給人看好,自己還送了半條命。


    赤腳醫生不敢在插手,直言讓穀爺爺另尋高人,否則四十九天一過,穀雨就真沒救了。


    穀爺爺也急,他上哪裏去找啥高人,一籌莫展之際,穀爺爺無意中翻到了當年我爺爺留給他那張寫有地址的字條。


    那段封塵的記憶如泉湧般浮現。


    他來不及跟家裏解釋,獨自走了三天,終於來到了江淮三尺巷。


    爺爺一邊歎氣一邊給穀爺爺夾菜:“我說老穀!你真是牛逼不減當年!多大歲數了,走了三天!你不知道找個年輕人來捎個話,那我不就去了嗎?”


    爺爺的口氣中除了責備,更多的是擔憂。


    “這家紅燒肉夠味,我記得當年你最喜歡的就是紅燒肉了。”


    “好好好……”


    穀爺爺吃著吃著,竟然流出了眼淚。


    爺爺伸手拍了拍穀爺爺的肩膀後。


    他看向我說道:“小崽子,事兒給我辦漂亮點,別給你爺爺我丟臉,曉得不!”


    沒等我說話,我爺爺又說道:“事情辦的漂亮,麻繩就不要你賠了。”


    我詫異的看向爺爺,但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能不讓我賠麻繩,幹啥我都願意。


    我當下站起身,右手三指指天說道:“放心,爺爺,事情辦不好,我跪著爬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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