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桐恭敬作答:“多謝太後關心,臣女於選秀之期,沒為皇室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實乃罪過。”說完,伏身重拜在地。

    噗哧一聲,座上有人巧笑一聲:“若是真病,都是吃五穀雜糧的,焉有不犯病的,何罪之有;隻是,若假病避選,那可是死罪了。”

    不用看,這個時候還能想得如此深遠的非皇貴妃安景涼莫屬了。

    皇後月碧落聽了這番話也不由得臉色一變,失聲道:“竇修儀,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當初本宮可是聽了你的一麵之詞便同意了你的建議。”

    這下,所有矛頭皆是對準了一個人。

    “太醫來診過了,再下定論不遲。”

    玄寂離適時輕哼了一聲,皇後與皇貴妃俱都住了口。

    隻是皇帝那有意無意的一掃令安景涼打了一個寒噤,駭得麵色一凝,不過這件事情她挑得很高明,料別人也抓不到自己的小辮子,她倒要看看事態如何發展。

    很快,皇帝的禦用太醫王文庸來了,見過禮,便遵照旨意替夏若桐診脈,雖隻是佳麗一個,但說不定明日便是正兒八經的主子,所以拿請診用的軟枕墊了腕,又搭了絲帕,一應按規矩而來。

    竇漣漪緊張極了,而貼身跪在一旁的夏若桐也好不到哪裏去,身子有微微的顫意傳過來。

    約摸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王太醫似乎有了定奪,收了指,同時撤去軟枕。

    “王太醫,病情如何?”玄寂離沉而不語,皇後月碧落事涉其中不便開口,安景涼這個時候不想急著跳出來,免得給人無事生非的口實,便隻有太後迫不及待地問道。

    王太醫拱了拱手:“迴稟太後,觀小主脈象,之前應該服食過三葉草,因此引發高熱不退。”

    “你的意思是,她的病是藥物所致?”眸底滑過一絲驚愕,見王太醫點頭,玄寂離的聲音驟然冷到了冰點,“夏若桐,你竟敢裝病不選,好大的膽子。”

    “皇上,臣女……”天不佑我,夏若桐暗自長歎一聲,便銀牙一咬準備認罪,不想有人悄悄地撞了她一下,眸光微轉,見竇漣漪拚命給自己眨眼睛,因兩人都是上身趴伏在地上,雙臂前伸以額觸地,是以其他人看不到兩人之間的互動,隻是這麽一來,倒令她沒了主意:“臣女……臣女……”

    “夏若桐,你到底想說什麽,還不從實招來。”見她吞吞吐吐,太後早已不耐。

    “推到我身上,快。”在太後

    大聲斥責中,旁邊傳來極小的、僅兩人聽得見的聲音。

    夏若桐猛然抬起頭,衝著旁邊的竇漣漪搖頭,“我不能……”剛說出三個字,便被人一頭截斷了,隻聽得竇漣漪幽怨地看著她:“你不能相信是嗎,事已至此,奴婢無話可說。”

    “你?”見她有意大包大攬,夏若桐驚異地看著她,不過這一個字還有驚異的表情正好被人解讀為不敢置信。

    皇後月碧落更為震驚:“竇漣漪,真的是你做的?”

    “是。”

    “不是。”

    堂下兩人一起發聲,夏若桐向前膝行一步,正要張口招認,猛聽得旁邊人叩頭如搗蒜,額頭與金磚鋪成的硬朗地麵撞擊,發出令人心驚的聲響,而就在這咚咚的聲音中,同時傳來細微的卻是焦急的聲音:“聽我的,切切。”

    夏若桐唇動了動,終是沒有開口,那欲說還休的模樣在旁人看來,甚是可憐,也就沒有人再去懷疑她了,隻將目光一起投向叩頭不止的人身上。

    “好啦,好好迴話。”

    那重重的每一下都敲打在一個人的心坎上,女人的頭每每抬起的時候,鮮血染紅額際的樣子也令他心痛莫名,可是四兒,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難道,真的是因為妒嫉嗎?

    雖然後宮最容不得妃嬪之間因妒害人,但若是竇漣漪,他卻莫名地有些開心,這是不是說明她是在乎他的?

    但,是這樣嗎?

    他為之欣喜,卻又不敢盡信,想他是何等睿智之人,萬事當前皆洞若觀火,卻在一個情字上患得患失、進退失矩,說出去隻怕沒人相信

    那廂竇漣漪見夏若桐穩住了,不禁舒了一口氣,這才感覺額頭痛得厲害,一縷鮮血滴在睫毛上模糊了視線。

    “從實招來。”

    透過染血的眼瞼,隻見男人俊顏無色無溫,猜不出任何心緒,聲音也平靜不起一絲波瀾,她就那麽凝視著他,又一滴血淌下來,掛在唇邊,令她的笑意顯得詭異而驚豔。

    “這還用問嗎,奴婢害怕皇上有了新人便忘了舊人,一時糊塗鑄下大錯,既已敗露,但請皇上責罰。”

    此話並無虛假,這些時日以來,他可知道她時時麵對那些佳麗,心中是有多痛嗎,隻不過她不會害人罷了。

    她的話是真的,從她坦然卻透著一絲痛苦的眸光中,他讀到了自己想要的結論,四兒,你心中果然是有寂離的,對

    嗎?

    隻是,因愛生妒,蓄意破壞選秀,怎麽說都是重罪,如何既救了她,又堵住悠悠之口,倒叫他犯了難。

    “竇漣漪,你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我押入宮刑司,待仔細審問過後再做處罰。”太後大怒,一聲令下,便有人撲了上來。

    男人的手搭在扶手上,太過用力,關節泛了白,一直留意他的月碧落竟是不忍卒看地將視線移開。

    宮刑司這三個字落入眾人的耳朵中,皆是一震,那是專門懲治犯了錯的宮人的地方,人進去了,鮮有能完好無缺地出來的。

    安景涼執著絲帕的手緊了緊,但願,但願這次能一擊而中,令這個討厭的女人永世不得翻身。

    竇漣漪亦是一驚,本能地看向男人,隻見他偏著身子,愛憐地撫了撫皇後鬢邊略有些鬆垮的鳳穿牡丹珠釵,又低聲說了一句什麽,惹得皇後嬌羞一笑,好一幕帝後相和的畫麵。

    她酸澀地收迴視線,不作掙紮,任由幾名小太監扭著自己的胳膊押著往外走。

    “且慢。”

    身後忽然傳過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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