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昭看著又一次自燃的符紙,按著眉頭,一陣煩躁。書案邊,已經滿是灰燼了,都是失敗的符紙自燃造成的——事實上自燃算好的,爆燃才叫慘。


    精神有點刺痛的柳扶昭放下筆,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剛喝了一口就吐了迴去,往桌上重重一放,喝道:“怎麽倒的茶,都涼了。”


    邊上角落裏候著的侍女,忙不迭地道歉請罪,很快就換了一杯茶上來。


    隻是柳扶昭剛入口就摔了,發火道:“你想燙死某?”


    侍女戰戰兢兢下跪請罪,柳扶昭把她喝罵一通後,趕了出去。


    “昭堂兄怎麽了,怎地發這麽大火?”書房外傳來了柳扶疏的聲音,片刻後,人便出現在門口了。


    柳扶昭倚靠著憑幾,捏著眉心道:“你這一身酒氣,又去哪裏耍樂了?”


    柳扶疏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書案,便明白過來,笑嘻嘻勸道:“昭堂兄還在研究符影啊?哎,別忙了,跟小弟我一起出去耍耍吧,今日柳家茶園裏來了新角兒,我們去給新人捧捧場。”


    柳扶昭想了一會兒,起身道:“行,走吧!”


    對於符影,他暫時是不想再碰了,腦袋都要爆炸。


    另一邊,出了王府側門的林菲菲,吩咐車夫趕著馬車,先去此間小店所在的那個裏坊。


    結果到了那,林菲菲卻赫然發現此地已是人去樓空。


    讓侍女去問了左鄰右舍,才知道這小店裏的人,已經離開有半個月了。


    “半個月?那不就是我前腳走,他們後腳也走了嗎?”林菲菲看著緊閉的院門,悵然若失。


    半晌後,她才一揮手:“走吧,去東市。”


    “喏!”


    京城裏的商業中心有兩處,分別是東市和西市。


    東市靠近皇宮及達官貴人住的裏坊,因此裏麵有許多奢侈品,以及各種高端書肆、酒肆、茶肆。


    而西市則海納百川,既有許多世界各地的商人來此交易,舶來品很多,也有京城郊外的農民,挑著自家的菜品來販賣,因此以品類論,比東市豐富許多。


    玄微王府靠近東市,此前林菲菲隻去過東市,被裏麵動輒一金的價格嚇退了。


    但今天林菲菲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去戲院看看,能不能做成符影生意,因此達官貴人多的東市還是比較合適的。


    馬車行至東市坊門口,意外地與一輛豪華雙馬馬車擠在一處了。


    雙方車夫一個是玄微王府的,一個三公主府的,都自視高人一等,誰都不肯退一步,就這麽擠在坊門處了。


    裏外被堵著的人氣得很,又懾於兩者豪華的車廂,一看就非富即貴,不敢惹。


    林菲菲車裏的侍女秋寒,見馬車遲遲不動,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問道:“發生何事?”


    車夫扭頭迴道:“隔壁那廝忒不是好人,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秋寒轉頭看著旁邊的馬車,正好那雙頭馬車裏也有一位侍女探出頭來,她看著秋寒道:“這位姐姐,還請讓你家車夫往後退一步,退一步才能海闊天空。”


    秋寒頓時反唇相譏道:“何不如姐姐你退一步呢?”


    “姐姐可知我們車上坐的是誰?”


    秋寒冷笑著瞥了一眼對方的馬車徽記道:“那姐姐又可知我們車上的是誰?”


    她其實已經看出對方是三公主府裏的了,能坐公主的馬車,而又不是公主本人的,除了那位一來京城就名氣很大的瓊山派聖女還能是誰?


    瓊山派和她們家王爺的榣山宗可不是一路的,她更沒有退縮相讓的道理了,否則豈不墜了自家名頭?


    雙方頓時拌起嘴來,林菲菲好整以暇地躺在車廂裏,聽秋寒一張利嘴跟對方掰扯。


    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耽擱一點功夫聽戲也無所謂的。


    不過片刻後,耳尖的她便聽到了車前車後老百姓的低聲議論之聲,無非是吐槽她們飛揚跋扈的。


    林菲菲看了一眼越堵越多的車馬,終於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開口道:“算了,別做無謂之爭了,我們退一步。”


    與此同時,旁邊車廂裏的顧傾城也同時說了一樣的話,倒還有點默契。


    隻是因為林菲菲的馬車小,行動方便,到底還是他們退了一步,讓對方先走。


    “多謝。”對麵車廂裏傳來了一聲道謝之聲。


    林菲菲淡淡迴了一句:“客氣。”


    這一場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林菲菲也沒放在心上。


    雖然她跟瓊山派的某些人有殺生之仇,但冤有頭債有主,她還不至於見到一個瓊三派的人就打打殺殺——最主要的是對方作為瓊山派聖女,林菲菲也忌憚她的實力啊。


    進入東市後,林菲菲在車內就給自己貼了一張地級易容符,變作一個青年富商模樣。


    然後她在秋寒和車夫震驚的目光中,大搖大擺地下了馬車。


    秋寒是眼睜睜看著林菲菲變成另一個人模樣的,除了震驚之外,還有佩服。


    真的是神仙手段啊!竟然隻是往身上貼了一張符,就完全變了個人。


    “你們隨意找一處茶肆或酒肆,放鬆一會兒,等我。”林菲菲一拍身上的男裝,轉身走進了人潮之中。


    “哎——”秋寒喊了一聲,最後還是沒說什麽。她不過是一介婢女,還能教主子如何做事不成?


    隻是看著林菲菲瀟瀟灑灑地擠進人群裏,完全無視擁擠的人群,她莫名有些羨慕。


    大乾風氣雖然比從從前任何一個朝代都要開放,尤其是今上登基之後,更是大大提高了女性地位,連女官都出現了。


    但千萬年來習俗難改,大乾上流社會的女眷仍是藏在後宅深閨的多。即便上街,也必然帶著仆人侍女,從不單獨行動的。


    而修仙者人在江湖,不拘小節,比普通人開明得多了。就像眼前的林菲菲,說變男裝就變,活得可比她這種注定一輩子困在後院的侍女自在,叫她如何不羨慕?


    而此時的林菲菲已經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首站——柳家茶園,看生意環境了。


    柳家茶園是江左柳氏的產業,即趙星馳的外祖家。


    也就是林菲菲不知道這層關係,否則打死她都不會在這裏消費一分錢,更不可能來兜售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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