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住性子說了不少話的汪三終於不再說話,他雖然擅長拳法,可刀用得也不賴,畢竟這東西,殺人比拳頭快!


    六人拖著刀開始狂奔,各踩爛一張桌子騰空而起,開始衝殺青山鏢局已經散開的二十來人。


    汪三專門挑上了羅軒。


    兩人硬碰硬接了一刀,羅軒翻身下欄杆並不在狹窄的過道與之搏鬥,身後來人相距十步,彼此皆後撤一步屈膝開掠舉刀相接,城府兵佩刀乃是最為普通的鐵刀,羅軒那柄刀可是一整塊玄鐵鍛打而成,鐵刀應聲而斷,對麵來勢略微減緩的長刀貼著汪三胸前下劈,差點一刀劈在他麵門上。


    汪三後退,丟掉刀柄卷起袖子喝道:“無刀又何妨,照樣殺你!”


    以掌握拳期身而去,汪三揮拳剛烈,一副以傷換傷的打法,羅軒見他拳風陣陣,當下不敢怠慢,一刀揮出,直指他揮臂的胳膊而去,沒想到汪三以拳變掌,重重拍在刀身上,重新揮拳直奔羅軒身前。


    羅軒舉刀迴掠,橫刀一擊,每揮出一刀汪三便後退一步,以拳法對刀法,確實吃虧的很。


    兩人再次互換一式,汪三以腰間輕傷拳中羅軒胸腔肺腑,隨後便被一刀逼退。


    汪三深吸一口氣,生生止住退勢,瞅準羅軒揮刀力盡還未迴掠時,再出重拳擊在那持刀手腕上,擊得長刀差點脫手而出。


    正在丁前溪房內的朱樂偷偷看著場間二人打鬥的場景,看到那長刀差點脫手而出之時,一個沒忍住就要甩門而出。


    可看到那長刀重新穩在師傅手中暗自鬆下一口氣,以刀對空拳並未占上優勢的羅軒已然有些著急。


    自己這邊尚且能撐上好些時間,可鏢局內那幫兄弟已經倒下了好幾個,提起一口心氣的羅軒不在留手,能換一個是一個,不再多想其它的了。


    羅軒持刀手腕陡然發力,長刀脫手而出,那柄刀以詭異的繞他身體一圈,以刁鑽的角度抹向汪三的脖子,抓住羅軒鬆刀的片刻時機揮拳前來的汪三,硬生生在空中扭過頭,一手漂亮的迴手刀,重新握迴羅軒手中,硬生生在汪三胸前留下一道血口。


    兩人皆負傷兩處,汪三前胸後背都滲出血跡,看上去挺慘,可實際上卻是輕傷。


    羅軒被一拳擊中胸腔肺腑,看似好模好樣可受傷著實不輕,此時唿吸都是一股子血沫味,頂多再有三招之力,決勝負,也定生死。


    異變突生,那股匪盜其餘五人正與青山鏢局眾人酣戰,其中一人見汪三吃虧,隨意抹掉一人脖子後便從樓上跳下來以刀直劈羅軒身後,汪三抓住時機也動了,不去管胸前血水,揮拳直上,動作快若奔雷。


    兩人一前一後夾擊羅軒,隻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跑出來的一個跛子,飛身躍起,一劍刺在那飛身小樓之人的下腹,沒有什麽猛烈的動作,就是這麽簡簡單單一個偷襲,刀尖入小腹,白花花的刀身上開始染紅一片,那跛子麵無表情緩慢抽刀,然後看著那人捂著肚子死去。


    跛子迴頭支援羅軒。


    羅軒與對麵揮拳之人互換一擊,此時正是後退之時,林盛揮刀接上,武功刀法本來不錯的他,其實就壞在了那條時不時疼痛的腿上,當下單腿一軟,一個釀蹌,等於將刀伸到了汪三手裏。


    汪三一腳踹中林盛膝蓋上,下一秒接刀入手,一柄鋒利長刀架在跪在地上的林盛脖子上,汪三一手握刀,一手扣住林盛後頸,朝著羅軒狠笑,“你要替他選一個死法嗎?”


    “是割斷脖子,還是掐斷脊椎呢,我數到三…”


    “三…!”


    沒有一和二,殺人不過頭點地。


    三字剛剛出口,想要加重力道將刀割進那溫熱脖頸裏的汪三,便癱倒在地。


    一柄長劍靈動地從汪三脖子邊抹過,然後猛然迴頭直奔二樓,躍然遠去。


    再看二樓那匪盜五人,早已氣絕,正被鏢局裏七八個僥幸活下來的漢子一刀一刀砍著,最後滿臉是血的七八個人,混著血水以淚抹麵。


    羅軒此時麵容悲戚,可心頭忍不住泛起喜意,當時將小姐送到隔壁那對男女手中之時,其實也有賭的想法,所以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大半輩子的積蓄一股腦全掏給對方,山上人又如何?衣食住行,哪一樣不要大把的銀兩供著。


    賭那對男女愛財,賭他們是那山河不多見的修行人,更賭地是他自己的運氣。


    一行六人身死,沒了領頭人,屋外那一堆堆握著火把的士卒,有那麽幾個眼尖的,看見那一閃而過的雪亮飛劍,當即開始退走,還有不怕死的士卒想著衝進屋去,沒曾想卻被身邊人拽了一把,很快所有士卒都知道客棧內有個能禦使飛劍的劍修,士卒們克製住打擺的雙腿後撤,轉頭開始狂奔,有兩個跑得最快的此時還有餘力交談,“狗蛋,趕明兒我得請你喝酒,天老爺,那可是飛劍啊,要不是你拉著,我這驢腦袋都要擱地上放著了!”


    重新恢複安靜的客棧,羅軒忍不住大笑,笑得胸腔肺腑一陣疼痛,笑著笑著,笑彎了腰,他以手掩著麵,自握刀之時起便再也沒哭過的男人,默默流淚。


    那麽多的好兄弟,都死了。


    …


    …


    早些時候在鬧市中跟那對男女擦肩而過時,莫名想起自家小姐那天問背著劍的少年身手如何,此時跟這對男女再相逢,便下意識地探查了一下,江湖武夫雖然不能存養元氣,溝通天地,可依然有配套的內功心法,自然也能粗略地探查一個人的氣機套路,最簡單的便是一種功法練久了,自身自然有莫名的氣勢,這就是為什麽有些拳法宗師,隻是往那兒一站,不怒自威。


    羅軒下意識探查下,自身氣機剛接觸到那背劍少年的身體便發現一股他理解不了的東西正順著自身武夫氣機攀爬而上,當下敢緊中斷了內功心法,武夫直覺讓他渾身顫栗,如果讓那莫名其妙的東西順著自身心法運轉,自己很可能…會死。


    對於開竅修行之人,元氣是那天地間最為美妙的食物,可純粹武夫練一口身體本身就有的真氣,自身本就與天地元氣溝通不了,倘若是讓元氣強行入體,沒有竅穴的存養,直入經脈,對於身體來說,那不是仙丹,而是世間最毒的藥!


    這也是為什麽最低等的修士也可單手錘殺武夫小宗師,僅僅有大宗師才能與下三品修士對抗。


    能稱為大宗師的武夫,無一不掌握了自身的勢,那其實就是自身對天地元氣一種最粗略地應用,不存養元氣,僅僅靠自身強行禦用元氣,武夫大宗師,近乎術也。


    大丈夫當行天地。


    踱步千裏。


    扶風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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