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迴去……開什麽玩笑!”許清懿一把扯下了頸上的碧玉翡翠,那是她用來封住青龍血脈的靈器,雖然不想用,但此刻也別無他法了。


    玉佩取下後,許清懿的靈氣變得更加龐大,隨著靈氣的膨脹,青色的龍鱗慢慢地爬上了她的皮膚。她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龍鱗,抬手輕輕地摸上自己的臉,無奈地歎道:“都這麽久沒解放過了,還是無法一開始就停止異化嗎?”


    應龍驚訝地看著眼前龍鱗不斷消退的許清懿,心裏竟微微有了一絲恐懼。隨著最後一道封印的解開,她身上那些細小的傷口竟隨著靈氣的充盈慢慢愈合。以自身的靈力壓製了青龍血脈的力量,使青龍的龍鱗隨之消退,如果不是因為靈脈受損和一身重傷,她的修為到底到達了什麽境界。


    “我知道你是誰了!四年前,孤身殺出天界冥淵監牢的那個魔族重犯就是對吧!”應龍警惕地看著許清懿,四年前冥淵監牢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那一切的罪魁禍首就站在自己麵前,這樣的危險人物不可不防,“難怪那樣的重傷又受到了我的攻擊還能站得起來,魔族那強到匪夷所思的肉體還真是可怕啊。想想你那粗野兇狠的戰鬥方式,果真是不擅長靈術,喜歡用自己強大的肉體和直接釋放靈氣來戰鬥的野蠻魔族才會做的事情啊!”


    “廢話說完了沒?我是人類,僅此而已!今日,你是不可能離開這裏的!”


    “小丫頭,別太猖狂了!什麽人類,你就是一個嗜血殘暴的魔族而已!”應龍眼神驟然變得兇狠,既然是魔族之後,那麽就沒有必要留著她了。


    “閉嘴!”許清懿揚手一揮,一道巨大的獄雷撕裂了大地向著應龍咆哮而去,她腳底風靈輕揚,隨著獄雷之後淩空而去。


    應龍飛身閃過獄雷的直襲,揮動龍尾擋住了虛魂引的攻擊。


    “愚蠢的臭丫頭,竟然還敢繼續用虛魂引和我戰鬥,活得不耐煩了!”


    應龍憤怒地揮出自己的右爪,其上的冰甲射出了十數道鋒利的冰槍,誓要將許清懿穿出一堆窟窿。


    “那我就滿足你的願望,換一把武器送你下黃泉!”許清懿左袖一抖,一把赤紅的鳳紋長笛滑落到她的手中,揚手一揮,赤紅的火焰吞噬了冰槍和應龍的右手,將堅實的冰甲盡皆燒蝕。


    被赤炎焚燒的痛苦讓應龍猛地抽迴了龍尾和右手,隻是還未待他從疼痛中迴過神來,覆滿烈炎的離魄笛已從那團紅蓮中穿出,狠狠地刺中了他的右眼。


    “紅蓮蝕魄,烈炎灼魂,爆炎碎!”離魄笛的靈氣在刹那間於尖端引爆,灼熱的爆炎翻滾,將應龍狠狠震出大段距離,他的身體被赤炎吞噬,看不清他現在的麵目。


    許清懿飛身收迴被爆炎彈出的離魄笛,轉手揮出數十顆獄雷彈向那團火焰襲去,對於龍這種生物,普通的攻擊可不一定能夠殺了他。


    一聲幾欲碎人肝膽的龍吟,那團烈焰飛上了天際避過了獄雷的攻擊。冷氣爆發,應龍身上的火焰瞬間消失無蹤,隻見他右手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右眼,指縫間不斷有藍色的龍血滲出。


    “臭丫頭!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應龍放下右手瘋狂地咆哮著,他的身體被赤炎燒蝕,多處已變得焦黑,然而最為慘烈的,是他那已不成人樣的臉。離魄笛插入眼窩後引起的爆炎早就將他的右眼燒蝕得一幹二淨,幸免於難的左眼亦被爆炎灼傷,一時失去了視力。


    因傷而瘋狂的應龍不再猶豫,恢複真身在空中咆哮著,無情的冰雨從天而落,蕩滌著地麵上的一切。沒有了隱霧山之時的留情,這淩厲的冰針之雨,成為了最為無情的死亡之雨,轉瞬之間,天行宮的人便死傷過半,人類的火焰在龍這種傳說中的靈獸麵前是那麽渺小無力,修為較低的人不多時便被冰雨撕開了防禦,將身體徹底穿透。


    冰雨漸息,許清懿褪去一身護體的獄雷,卻發現地上早被冰針覆蓋,天行宮的傷亡也是觸目驚心。她禦風而上,順身繞到應龍身後,未及她動手,應龍那巨大而堅硬的龍尾便已從身後掃來。許清懿忙轉過身去,將獄雷集中於手臂上格擋住應龍的龍尾,奔騰的獄雷瞬間流遍了應龍全身,無數冰甲從他身上崩裂脫落卻傷不到冰甲下的龍體。應龍順勢一掃,將許清懿狠狠地從空中掃落,隨後順著她靈氣的方向射出了數顆碩大而危險的水炮。


    在彈落的那個瞬間,許清懿聽到了自己左手骨頭碎裂的聲音,雖說魔族的身體強韌超乎想象,但重傷下要它接住龍族的直接攻擊還是太過勉強。許清懿勉強地睜眼發出數道獄雷與水彈相抗,便重重地摔落於地,背上傳來的巨大撞擊讓她幾欲昏厥。她掙紮著隱藏住自己的靈氣,起身避開了應龍尾隨而至的攻擊。她放出一團獄雷靈氣留於原地,匆忙趕至天行宮的殘員躲避應龍攻擊的地點。


    “聽我說,立刻隱藏住你們的靈氣,離開這裏!”許清懿捂著左臂急匆匆地說道。


    “什麽?”


    “應龍剛才大意被我傷了雙眼,現在應該已經失去了視力,因此他現在是靠著感應靈氣來進行攻擊的,待會我迴去繼續與他纏鬥,你們趁機隱藏住靈氣離開這裏。相信我的,出去後去幫忙維持住四絕陣,應龍真身的攻擊一旦波及結界,以現在四絕陣的完成度是撐不住的;不相信我的,隻要不泄露神華宮的秘密,離開這裏後就去過你們想要的生活吧,不會有任何人再去幹擾你們的。”


    “這可不行!宮主,以現在的狀況看來您一個人是很難解決那條發狂的龍的!”聽許清懿一口氣講完後司空禦拉著她反對道。


    “那你要留下來幫我嗎?”許清懿轉頭平靜地問道,“留下來,很可能會死的哦。”


    司空禦單膝跪下,認真地看著許清懿說道:“宮主,自從無意中知道您的秘密進入神華宮後我便發下了重誓,無論前方道路如何崎嶇,我這條命,隻為您開路前行。”


    “謝謝你。”許清懿微微一笑,轉頭對其他人說道:“快點離開吧,這裏也隻有能完全控製龍骸的司空禦能幫上我的忙,而且我留下的靈氣在應龍的攻擊下也快散了,到時候混戰再起想離開就更危險了。”


    無言的沉默,眾人看著許清懿的眼神皆是複雜而糾結的。她的身上有太多他們未曾知曉的秘密了,而她的行動和計劃,也是那樣的出人意料和瘋狂,過往的經曆和今日發生的事情,都在說明著一件事,她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天人,天界,魔族,妖魔,她緊緊地與這些凡世間無人知曉真相的名詞捆綁在一起,那背後湧起的驚濤駭浪,是人類可以阻擋的嗎?思及此處,他們的背後總是一陣森寒。可是,她又……


    “宮主,我們等著你迴來。”在首領幽杏的帶動下,天行宮的成員紛紛跪了一地。她救了他們,這是無可否認的事情,雖然她背後謎團重重,可是天人的出現也證實了她向他們說明的真相,那樣的話,於公於私,他們都無法置身事外。


    看著天行宮離開的影子,司空禦感慨說:“宮主,其實他們,並不像你們想象中的那樣。”


    許清懿聽完隻是淡淡一抹苦笑,輕輕地說道:“並不是每個人知道了一切真相後還能像你一樣的。”


    司空禦不語,過去的沉重,讓她已經無法再輕易去相信一個人了。不過也是,如果自己是她隻怕都不一定能活到現在,這種瑣事,還是由自己來慢慢解決吧。


    “宮主,我該怎麽做?”抬頭望去,應龍正瘋狂地轟擊著地上那團殘存的靈氣,看樣子真是已經失去了理智和視力。


    “你待會前往被夕玫炸出的那個巨坑中,盡可能地釋放出龍骸的力量,集中在自己身上,隻要不釋放出太過明顯的靈氣,在我的靈氣擾亂下應龍在纏鬥中應該無暇注意到你。然後我會將應龍引到坑的上空,盡可能地封鎖住他的行動,你要把握好機會,用獄雷擊穿他的心髒。”


    “好。”司空禦點頭答應道。


    “司空禦,你想明白了嗎?這可是隨時會死的方法哦,倘若你不能引發出龍骸足以穿透應龍防禦的靈氣,或者引出的靈氣太強而失控,你都會死的。而且,不僅是因為你無法釋放出獄雷,這個方法最好的方案便是將獄雷集中在一個點上,才最有把握打穿應龍的冰甲和龍體,所以,這次是要用你的身體,作為弑龍的劍,你明白嗎?”


    “我明白。”司空禦平靜地笑道,他知道他的任務很危險,可是把重傷的自己當誘餌的她,更危險,“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難道還擔心再死一次嗎?”


    “那……拜托你了……”


    看著許清懿轉身那嬌小虛弱的背影,司空禦莫名一股衝動,一句話從心底脫口而出:“清懿!要活著迴來!大家,都在等你呢!”


    “好,我會活著迴來的……”


    恍惚中,司空禦仿佛看到許清懿迴頭笑了笑,那笑容,如花燦爛……


    靈氣漸散,應龍不斷瘋狂地攻擊著許清懿的氣息。想來他身列龍族之屬,卻被區區一個魔族少女廢了左掌和右眼,此時還失去了視力,此等屈辱,叫他如何忍受下去!


    滿含靈氣的水彈漫天飛舞,發泄著應龍滔天的怒氣,許清懿趁著地上那團獄雷靈氣還未消散之際,極力壓抑著自身的靈氣,小心翼翼地飛舞於飛速亂舞的水彈之間,倘若現在的身體再次受到攻擊,隻怕自己真會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的吧。


    許清懿悄然繞到應龍的身後,憤怒的他似乎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蹤跡,依然歇斯底裏地怒吼著,攻擊自己留下的靈氣分身。趁著應龍專注於地上的靈氣,許清懿輕輕地禦風飛至應龍的翅膀處,思索著對付他的方法。


    應龍的行動非常迅速,想要給司空禦爭取到足以貫穿他心髒的時間,勢必要廢掉他那兩雙巨大的翅膀。可是自己一旦一擊未能得手,反應過來的應龍勢必會對自己拚死追殺,那時候再想攻擊他的雙翼可謂是難上加難了。


    躊躇再三,眼見留下的獄雷靈氣在應龍的攻擊下已經快消散無蹤,許清懿輕輕地深吸了一口氣,握了握右手中的離魄笛,成敗在此一舉,就看自己到底運氣幾何了。


    打定主意,許清懿將獄雷靈氣集中於右手之上,將右手化為利爪刺入應龍左翼關節處的冰甲中,黑色的雷電再次在冰甲中咆哮而出,將厚實的冰甲震碎為無數細小的冰晶,在空中不斷散落。


    應龍一聲痛苦的咆哮,振翅在空中翻了個身將許清懿甩下,鋒利的龍尾再次瞄著許清懿所在的方向飛速刺去。許清懿早就預料到應龍的反應,在掉落之時瞄準獄雷造成的創傷將蓄滿火靈之氣的離魄笛奮力擲去,引爆的火焰瞬間將崩裂的冰甲爆破掀開,將應龍的左翼的關節燒蝕穿透。


    左翼受損的應龍猛地向下一落,一聲巨吼後瘋狂地調轉過身體,雙翼奮力一振,將離魄笛揮出數百丈遠,張口噴出冰冷無比的寒流,雙翼一扇射出難以計數的碎冰劍,鋪天蓋地地將許清懿籠罩。


    許清懿在空中輕輕地翻了個跟頭,一身紅蓮覆體,足下清風疾行,火焰與冰雪交織,兩大相衝的靈氣在碰撞中不斷蒸騰出滾滾熱浪。好不容易穿出冰霜的攻擊範圍,應龍早已追著她的靈氣咆哮而至,幾顆水彈已沿著她的方向追至。許清懿一個急轉,避開了水彈的軌跡,抬手射出幾顆炎彈射向應龍。


    可惜許清懿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重傷的身體即使解放了青龍的血脈也很難發揮出自己正常的能力,此時射出的炎彈對於體覆冰甲的應龍根本不痛不癢,才剛剛撕開一個缺口便馬上有新的冰甲覆蓋住被火焰燒蝕融化的地方。如果不取迴被應龍擊飛的離魄笛隻怕是很難對他產生傷害。至於四神的力量她已無法任意使用了,那對身體的負擔太過沉重,如今隻能暫時保留住力氣等待時機再說了。


    應龍似乎發現了許清懿的意圖,對著離魄笛飛出的方向一頓亂轟,水彈濺起了高高的水牆,一陣冷氣吹過,瞬時凍成了一大塊厚厚的冰牆,連同離魄笛一塊凍結在裏邊。


    “可惡!”許清懿無奈,隻得另想他法,可是應龍那毫不間斷的攻擊讓她漸感心力交瘁,身體的靈活度似乎也開始在慢慢下降。避過一陣驟急的冰雨後,許清懿突然眼前一黑,背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隨後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讓她喉間盡是腥甜,失力地掉落於地,隻是應龍綿延不斷的冰球並沒有止息,如連珠炮一般不斷轟擊著許清懿的身體。


    眼前已是完全的黑暗,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身上滿是冰冷和劇痛的感覺,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她似乎能聞到,血的味道。恍惚中,很多人的影子滑過她的記憶,在她這不長卻又漫長的一生,她接觸了比任何人都多的人,他們是陌生人,他們是需要自己解救的人,他們是自己複仇的工具,他們是……他們……他們……似乎還有他們,是自己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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