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以為顧玉如終於向現實低頭了,心裏高興,“玉如,我們終究是夫妻,過去的事兒已經過去了,以後我會護著你和孩子們的。”


    “黎淵,你是聽不出來我在說反話嗎?”顧玉如鄙夷地道:“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呢?隨時拋棄家人,就算去了寧西村要吃苦,我也會跟家人們在一起。”


    更何況,誰吃苦還不一定呢!


    黎老太太當然不想黎淵讓娘幾個迴來,畢竟能幹活的少,吃飯的多,迴來了幫不上忙,隻會是累贅。


    “老三,快點兒吧,師爺那分派活了,去晚了就搶不到好的了。”


    黎淵皺眉,“玉如,你好好想想,現在戶籍還沒有落下,一切都還來得及,隻要跟師爺說幾句好話,咱們就還會是夫妻。”


    黎淵是篤定了顧家人去到寧西村再也沒有好日子了。


    顧玉如卻頭也不迴地走到了師爺那裏。


    很快戶籍辦好了,由於是冬天,除了采石場的活還能幹外,其餘都停下了。


    兩家成年的男子都要去采石場幹活,而不同的是黎鳳珠也要去。


    “你們這一路吃喝的銀錢每個人一百兩,多做多得,早日償還了這筆錢,就可以自由些。”


    “一百兩?”黎老太太驚訝出聲。


    “怎麽?少了?”師爺皮笑肉不笑地道。


    黎老太太嚇得趕緊搖頭,她敢跟顧家人胡攪蠻纏是知道顧家人不會輕易跟她計較,而官府的人可就不一樣了。


    黎暮暮想說白石縣這倆家夥是真黑啊,從上京城到了這兒,一個人十兩銀子都用不完,他們翻了十倍啊。


    可即便是十倍,她也可以當場還清,但那不就是等同於告訴這些貪贓枉法的家夥給他們身上還有錢嗎?


    好歹得做做樣子再說。


    黎老太太聽說幹活的人多,就能多還一些沿途流放朝廷給的費用,她想也不想地道:“師爺,我們家還有倆。”


    說著她就把趙氏和孫氏推到了前麵,兩個人當然不願意了,但是也沒別的辦法,采石場裏好歹有口飯吃,家裏這麽多人一共就給了五十斤糧食,根本吃不了幾天。


    師爺把二人登記在冊,然後又看向了人口更多的顧家,“你們家還有人嗎?”


    顧明煜站了出來,“她們不用。”


    黎老太太撇嘴,一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懶貨,到了這兒還四體不勤,有她們受的。


    “眼下就這樣,等開春了,官莊上的地就可以去耕種了,到時候需要的人手會更多。”師爺道。


    畢竟一人分了二分地,根本不夠家家戶戶吃的,每年春耕的時候,那些流犯們為了搶活搶的搶的頭破血流的,不管是文官武將,甚至都大打出手。


    說完,他朝著身後的兩個衙役說道:“帶他們去各自的村子吧。”


    “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既然來了這兒,你們就是流犯,老實點兒,別想著逃跑,也別想著之前是啥了不起的官,衙門會定期派人去你們家裏查看的,收起不該有的心思。的,別給我們找麻煩,也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師爺訓完話,也走了。


    兩個衙役先讓兩家人去拿糧食,無論人多人少,就隻有五十斤,可這五十斤也不是白吃的,迴頭要還的更多。


    趁著這個機會,六子依依不舍地跟顧家人告了別,臨走前,眼睛都紅了。


    “老爺子,您放心,等我迴上京城領了上,會叫押送犯人的兄弟們給您送過來的。”


    顧老爺子擺手,“可千萬別,你也知道流放路上危險多,你有心送我便領了心意,可真的送了,未必能夠到了我手上。”


    “這……那我就是想報答你。”六子鎮城底說道。


    黎暮暮笑吟吟地看著他,“六子叔叔,山水有相逢,保不齊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呢。”


    六子想說,既然被流放了,那就是被皇上所厭棄的,除非趕到大赦天下,否則哪有那麽簡單啊?


    不過哪怕希望渺茫,他還是盼著能夠早日相見的。


    沒準下次他還能押送犯人來這兒呢?


    “行了行了,兄弟,不知道的還以為的你們是一家人呢,這押送犯人還押送出感情了。”白石縣的衙役冷笑,“排好隊,我帶你們去寧西。”


    六子對著轉身離開的顧家跪了下來,磕了個頭。


    顧家人於他,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有感情,而是救了幾次命的恩情啊。


    押送他們的官差也有樣學樣,縣令嫌棄顧家女人們有傳染病,可他不嫌棄啊,剛要朝著年輕的顧瀾伸出鹹豬手,黎暮暮就大聲喊道:“別碰啊,傳染的。”


    官差冷笑,“我偏碰!”


    說著,他繼續伸手,顧瀾可不慣著他,哪怕懷有身孕,可依舊很靈活,扭著他的胳膊就把人給掀翻在了冰地上,還用腳踩著他的臉。


    “你敢跟老子動手?小賤人,看我不……”


    顧瀾冷冷一笑,又用了些力氣,“看你不怎麽樣?”


    “哎呦哎呦。”官差慘叫了一聲,“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罪不及出嫁女,我就算是跟夫家和離了,我也不算是犯人,你敢調戲良家婦女,你試試看?”顧瀾冷聲說道。


    官差摸了摸臉,還疼著,被顧瀾一個柔弱女子的武功所震懾,顧家不愧是武將之家,她都身手了得,那幾個男人不更厲害了?


    可是這個時候,他的手卻奇癢難耐,他拚命的去抓,很快就被抓爛了。


    他驚恐地看向黎暮暮,黎暮暮攤攤手,“我提醒你了,會傳染的啊。”


    官差在心裏罵了一聲娘,可他必須把人送到,硬著頭皮跟顧家人拉開了些距離,免得繼續被傳染。


    官差不敢找事兒了,有沒有了晦氣的黎家人,顧家人一邊走一邊說笑。


    官差恨恨的想,笑吧笑吧,等他們到了寧西村就知道了。


    就算一人有二分地又如何,就算有十畝也沒用,因為根本長不出苗來。


    而且這裏最偏僻了,距離縣城也最遠,以後有他們受的。


    天快黑的時候,總算到了寧西村,衙役故意的讓他們自己去,而他則溜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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