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義憤填膺地道:“他是朝廷命官,怎麽能不管呢?土匪猖獗,我們若是出了事兒,他也難辭其咎。”


    黎暮暮搖了搖頭,隻能說,他太嫩了。


    “我這就去。”六子道。


    “等等!”顧老爺子卻突然開口。


    “老爺子,您別攔著我,我倒要看看這定陽縣令管不管?”


    顧老爺子輕笑了一聲,“我不是要攔你,我隻是提醒你,你務必要跟那縣令說一句,我們眾人在此等你到未時,若你不迴來,便會飛鴿傳書到肅州說明此事。”


    “記住了嗎?”


    六子有些茫然,“記住了。”


    “去吧!”


    “老爺子,咱們哪兒來的鴿子啊?”六子好奇地問道。


    顧老爺子瞪了他一眼,“想活命,就得這麽說。”


    六子猛地迴過神來,如果那縣太爺跟土匪勾結,自己這一去怕是兇多吉少,可要是這麽說了,他不敢輕舉妄動,而且不得不出兵。


    畢竟他也不想跟土匪勾結的事兒被傳出去。


    他感激地看了看顧老爺子,然後趕緊去定陽縣城了。


    田老頭兒看著衙役們處理屍體,還嚇得雙腿打顫,“怎麽辦?土匪不會善罷甘休的,還放走了一個,他一定會去送信的。”


    顧明鏡笑了,“老爺子,就算不放走一個,難不成他們等不到人,就不知道這裏出了事兒嗎?”


    “啊……這……”田老頭兒覺得有道理,“可是怎麽辦啊?他們要來報仇的。”


    “怕什麽?官兵很快就會來的。”顧明鏡笑了一聲,然後不再跟他解釋,而是看向拿迴毽子的黎暮暮,“暮暮,好一招借刀殺人,如果我沒猜錯,接下來就是挑撥離間了?”


    黎暮暮趕緊收起雞毛毽子,不然被誰撿到聞了上麵的藥粉也情緒激動,“三舅舅,難怪我這麽聰明呢,都是隨了三舅舅。”


    顧明鏡被逗笑了,“外甥女像舅舅,沒毛病!”


    不僅是田家三口,剛剛那麽大的動靜,很多人都知道了,此刻紛紛站在田家門口。


    “老田啊,你咋想的啊?閨女送去不就完事兒了?這下鬧的,咱們村子的人都要被你害死。”


    田老頭兒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


    黎暮暮看著那說話不腰疼的男人,雖然他被連累也可憐,但這話說的就太過分了,“那你咋不把你家閨女送去呢?”


    “我……我閨女人家看不上啊。”男人道。


    “老田,禍是你闖的,到時候土匪來了你得磕頭認錯,還有雪妮,你嫁誰不是嫁,胡老大也不差,吃香的喝辣的,你鬧啥呀?”


    田雪妮也氣急了,“那你咋不嫁呢?”


    “我……我是個男人。”男人又道。


    黎暮暮實在是不想聽這人說話,所以下一刻,男人突然肚子疼,捂著屁股就鑽進茅房裏了,半天也沒出來。


    顧玉如見百姓們怨聲載道,而田家三口人都不善言辭,忍不住開口,“鄉親們,聽我一言,這次是雪妮姑娘,下次就有可能是你們的姐妹,你們的女兒,難道你們也希望自己的親人被土匪搶走嗎?”


    眾人沉默了,畢竟針隻有紮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會疼。


    “可是你們能讓土匪再也不來我們村嗎?不能的話說這些有什麽用?”一個男人走了出來反駁道。


    顧玉如看了看身後的家人,“為什麽不能呢?”


    顧老爺子點點頭,很讚同女兒的話。


    “鄉親們,這事兒既然我們管了,自然會管到地,你們放心,我們不把事情解決了,是不會走的。”顧明煜站出來說道。


    而黎淵則拉著顧玉如的胳膊到了一邊兒,壓低了聲音道:“玉如,這事兒你們家真的要管嗎?”


    顧玉如白了他一眼,抽迴自己的袖子,“你不是聽見了嗎?”


    “不能管,你不是知道了那定陽縣令跟土匪勾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你們顧家人能打,可是土匪人多勢眾,未必能贏啊!”


    顧玉如看著黎淵,突然就笑了,“黎淵,你說你這麽貪生怕死,之前怎麽帶兵打仗的呢?”


    “帶兵打仗是為了保護國家,自然也是為了保護百姓,那麽此刻百姓有難,你怎麽隻想逃呢?”


    黎淵深吸了一口氣,“玉如,我這是為了你著想,咱們馬上就要到北地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日後咱們沉冤得雪,再來收拾這些土匪不就行了?”


    沒錯,小說裏他就是翻身之後再來除掉的土匪。


    可這幾年間,又多了幾十個被搶走後欺辱致死的姑娘們。


    母女連心,顧玉如也想到了這茬兒,“黎淵,我們要是走了,雪妮姑娘一家怎麽辦?這個村子的人怎麽辦?那都是命,活生生的命啊?”


    “可天底下不平的事兒太多,你顧玉如能管幾樁?”


    顧玉如擰著秀眉,“我不能管所有不平,但我遇幾樁管幾樁!”


    顧玉如說完,牽起女兒的手,“黎淵,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遲來的正義對於那些枉死的性命也沒有一點用。”


    黎家人看到了土匪的兇悍,都嚷嚷著要走。


    不用顧家攔著,這個村子的百姓們就把他們攔下了。


    畢竟在他們看來,禍是他們這些人闖下的,不解決了就想走?


    門兒都沒有。


    他們可分不清楚什麽顧家,黎家的,反正都是一夥的。


    黎家人一個個的都埋怨顧家人不該惹事兒,但顧明鏡一個眼神,就嚇得他們閉上了嘴。


    畢竟顧明鏡殺土匪的時候,他們可是看見了,輕輕一扭,脖子就斷了。


    顧明鏡此時把手攥的哢哢響,“怎麽這麽吵呢?”


    下一刻,黎家那頭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了。


    田雪妮此時也拿了幹淨的布遞給了顧明鏡,“顧三哥,你的手受傷了,包紮一下吧。”


    顧明鏡看了眼傷口,“沒關係,這算什麽?以前上戰場比這大的傷多了去了。”


    田雪妮感激地看著他,“他們說的對,其實這本來也不關你們的事兒,你們本可以安全地離開這裏的,要是官府不管,我還是……”


    “不可以。”顧明鏡提高了聲音,“田姑娘,你別怕,有我們在土匪絕對不會把你怎麽樣的!顧家幾十年來上陣殺敵,為的就是讓百姓們安居樂業,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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