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個奇苦無比的藥丸子還是被阿雀用武力威脅著錦佑吃下了。


    吃完藥丸子,錦佑幹嘔了半天,直到徹底睡下才停止這場人藥大戰。


    當晚許久沒做夢的錦佑做了夢。


    夢到一隻青色螳螂朝著自己飛過來,刷刷給了他兩下子,然後突然變成阿雀的模樣,惡狠狠的問他:“你怎麽不吃藥丸子。”


    嚇得他冷汗都冒出來了。


    但是他卻沒能從夢中脫身。


    好像又猛地變成一個局外人,知道自己在做夢,卻無法醒來。


    而後他看到了一個自己從未見過卻又似曾相識的世界,入目的是櫛比鱗次的高大建築,路上飛馳著不需要馬拉動就能使用的交通工具,看到滿街穿著奇裝異服的行人...


    視線一轉是純白色的環境,‘錦佑’睜開眼,一個女人正抱著他,親昵地撫摸著他的臉,輕柔地喚著他的名字...


    錦佑這次聽得分明,她喚‘他’:“碩兒”...


    “世子...世子...你快醒醒!”


    誰在喚他...錦佑猛地坐起身來,看到身旁的文言皺著一張臉都快急哭了。


    “怎麽了?”


    “世子...你怎麽哭了,可嚇壞了小的。”


    錦佑抬手摸了摸眼角,指尖沾染到一片濕潤。


    他垂下頭,開始看著自己的手掌發呆,“許是做噩夢了吧。什麽時辰了?”


    “剛過子時,時辰還早,世子再睡會兒吧。”


    “嗯。”


    錦佑又躺下了,文言貼心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小的就在外間,若是世子有事就喚小的。”


    “沒事了,你去睡吧。”


    文言在外間有一個自己的小床,按照舊理,貼身小童都是要在主子床角倚著睡一宿,但錦佑自小就不喜歡這樣的舊俗,於是在外間給文言擺了一張小床,方便又不會讓他疲憊。


    文言吹了燈退下了,屋子裏靜悄悄的,但錦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中都是夢中那從未見過的景象,有些熟悉亦有些陌生。


    他不知道這是一場夢還是什麽,真實的讓他分不清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


    但文言的存在告訴他現在的一切就是真實的。


    可夢裏的東西又無法做合理解釋,於是這事同蕭雲臻重生一樣變得無法探究,隻能成為未解之謎永遠壓在心底。


    錦佑胡思亂想著,竟又稀裏糊塗地睡著了。


    這次沒再做夢,一覺睡到天亮。


    ...


    這邊錦佑剛用過早膳季仲桓便來了。


    “世子,季大人下朝來求見。”


    “快請。”


    季仲桓匆匆趕來,邊進邊說:“世子可收拾妥當?若準備妥當便跟著下官走吧。”


    還挺急。


    “本世子沒什麽準備的,現在就走吧。”錦佑哪需要準備什麽東西,隻帶著阿雀白默兩人就跟著季仲桓走了。


    錦佑沒坐攝政王府的馬車,同季仲桓坐同一輛馬車去往目的地,而阿雀兩人則騎馬跟著。


    馬車上季仲桓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而後開口道:“賀乾昭的意思是讓你跟在我身邊保護你,但是既然你已經跟著我了,就不再是世子殿下了,知道嗎?”


    見錦佑點頭,季仲桓繼續說道:“我會帶你出案子,就算你什麽都不會也沒關係,出案子學的東西不一定非要是破案技巧,其中最重要的是參透個中人心。每一個案件背後的人心都是複雜的,或輕或重。我想這也是賀乾昭想讓你學到的吧?”


    錦佑再次點頭,該說不說兩個見麵就掐的人,不僅是死對頭也是最了解對方的人,竟有相同的想法見解。


    “我們現在就是要出案子嗎?”


    “對,城西的朱員外突然病逝,他夫人懷疑不是病逝而是投毒。”


    “可是這個本不該歸大理寺管吧?”至少前朝的大理寺不是這麽用的。


    “沒辦法,一朝有一朝的規定。當今喜歡把所有案子交給大理寺可能也是不信任這些京官。”畢竟好多都是賀乾昭的人。


    仔細想來確實是這樣的,隻有季仲桓這個人是整個宣武裏麵最剛正不阿的,做事不偏頗,對皇子百姓一視同仁,就連上朝時看皇帝不順眼可能都會罵上兩句。


    在整個京城,賀乾昭的名字未必能夜止小兒啼哭,但季仲桓的名字卻一定能。


    “我還有個疑問,若是隻死了個朱員外也不能讓你親自跑這一趟吧?”


    季仲桓瞥了錦佑一眼,嘴角帶笑,對錦佑的表現頗為滿意。


    “你還不算笨。這朱員外是這兩年突然崛起的新貴,頗有一些家產。去年納了一房小妾,是禮部侍郎的一個庶女,而禮部侍郎的嫡女是二皇子的側妃。”


    “現在朱員外死了,朱李氏,也就是朱員外的夫人一口咬定是這個小妾給下毒毒死的,要動用私刑處死小妾給朱員外償命。”


    季仲桓頭疼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朱員外的夫人怎麽會這麽蠢。偷偷處死一個小妾也就算了,偏要大張旗鼓的將人浸豬籠。


    這下好了,被禮部侍郎知道了。庶女的名頭再不好聽也是侍郎家的庶女,人家嫡姐還是皇子側妃呢,怎可輪到她來造次?


    這京城裏大多都沾親帶故的,一棒子能打死三個新貴,怎麽就不知道這個道理?


    現在不僅是禮部侍郎追著要一個結果,就連二皇子那邊也發了最後通牒,點了名的要季仲桓查清此案,還那小妾一個清白。


    聽了個大概,錦佑第一時間便想到政治之爭,問季仲桓“禮部侍郎是舊貴族還是從龍的那一撥?”


    季仲桓讚許地看了錦佑一眼,“從龍。這個禮部侍郎名趙無名,說是當今起義時便一直跟著當今的,以前是個員外,頗有些資產,當今起義的資財大半是他的。


    趙無名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就是嫡女趙月嬌早早的嫁給了二皇子,那時候當今還沒當皇帝呢。另一個就是這個趙珍兒,嫁給了新貴朱員外。”


    要不說商人重利呢,這就是早期投資朝陽產業啊?還真讓他投對了,女兒一下子就成了當朝的二皇子側妃。


    “?側妃?為什麽不是正妃?”


    “你這腦子倒是轉得快。當今雖然是草莽出身,但他並不是胸無點墨的蠢人。宣帝登基時收迴了所有從龍之臣的兵權,幾乎給所有人都安排了一些閑職文職,而這些職位大多是不起眼、可有可無的,所以他們就算不上是一個有實力的母族,就算皇子奪權也不會成為助力。”


    可趙無名不同,他一早把女兒嫁給還不是皇子的蕭明義,所以就不能再給他安排閑職,畢竟是皇子嶽丈。


    但是趙無名畢竟是商人出身,他精明啊,知道自己沒什麽用,於是主動找宣帝提前提出不讓女兒做正妃的建議。


    這一建議正好合了宣帝的意,於是女兒從正妻變成側妃,趙無名成了有實權的禮部侍郎。


    “他也算這些從龍之臣裏麵混的最好的一個了。”


    “那豈不是不管趙無名的庶女是不是真兇都要賣他一個好?要是現在和他們撕破臉也不太好。”


    季仲桓一聽這話就急了,“有什麽不好的,我狠起來連自己家都滅了,她若真是真兇,大理寺詔獄就是她的歸宿,管他侍郎還是二皇子!”


    錦佑心中直唿好家夥,怪不得這位是個沒人敢招惹的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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