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液樓,洪武帝見林岐正和林嶂在放煙花的畫船前說話,其餘人都遠遠站著,心裏奇怪,便陪著蘇太後和許皇後,在蘇貴妃、大蘇嬪和小蘇嬪等嬪妃的簇擁下,也走了過去。


    慶王剛才故意屏退眾人,說要和太子說話。


    這會兒他故意裝作喝醉了,醉醺醺和林岐閑扯著:「二弟,咱們今晚不是君臣,而是兄弟,是兄弟,就要一醉方休,來,嚐嚐哥哥的好酒——」


    他說著話,舉起了手裏的酒壇子就要往林岐身上倒。


    林岐反應極快,見他把壇口朝向自己,當即左手扶住了酒壇底,右手捏住了酒壇口,順手往上一抬,酒壇子裏的液體就全潑到了慶王身上。


    慶王一下子懵了。


    這時畫船上蘇太後臨時安排的放火的太監,按照約定,看到有人被潑,閃電般就把點煙花的火信子給扔了過來。


    火信子落在慶王身上,「轟」的一聲燃了起來。


    廣場上亂成一團,尖叫聲,哭喊聲,救命聲響成一團。


    似錦等閨秀距離這裏很近,見狀似錦當下便要衝過去救林岐。


    林岐看了似錦一眼,示意她不要過來,口中大聲道:「大哥,你麽著火了!」


    慶王在熊熊烈火中尖叫著衝向林岐。


    林岐抬腳踹去,口中道:「大哥,先到水裏滅火!」


    隻聽「噗通」一聲,慶王落在了湖中。


    似錦見此情形,鬆了一口氣,忙扶住了白玉欄幹。


    慶王落在湖中,拚命掙紮著嚎哭著,可是說也奇怪,他身上的火在水中竟然不滅,依舊熊熊燃燒。


    洪武帝和蘇貴妃等人也都疾步跑了過來。


    林岐甚是鎮定,指揮著太監把畫船駛近去救落水的慶王。


    蘇貴妃見狀,便要衝過去救兒子。


    洪武帝忙拉住了她。


    蘇貴妃救子心切,再加上心中恨極,用力推了洪武帝一把,在突然響起的尖叫聲中翻下欄杆,躍入湖中要去救慶王。


    洪武帝猝不及防,再加上近來身子被丹藥和女色掏空,下盤不穩,整個人向後跌倒,「砰」的一聲撞在了鋪著漢白玉的地上。


    眾嬪妃這才反應過來,一起圍了上去,卻見地上鮮血蜿蜒,洪武帝已經暈了過去。


    林岐指揮若定,讓李越指揮著船上的太監救慶王和蘇貴妃,請許皇後扶了蘇太後迴太液殿,自己則和幾個弟弟上前救治洪武帝。


    倩兮和盼兮沒想到居然會趕上這樣的事,兩人緊緊挨著似錦和韓貞,一動也不敢動。


    王蕙臉色灰白,整個人跟傻了似的。


    似錦低聲撫慰她們,順便給她們洗腦:「沒事,都別擔心了,方才是慶王拿了酒壇要給太子殿下,誰知他沒拿穩,把酒全倒在自己身上了……」


    她們距離慶王和太子距離很近,等宮裏查案時一定會被查問,因此她先趁眾人心中慌亂,固定這個印象。


    半個時辰後,眾閨秀被東宮的人引著去了蘊芳殿。


    沒人敢睡著,也沒人能睡著,她們一直熬到了第二天上午,又被宮裏女官和太監一個個盤問錄口供,最後到了傍晚時分,這才被家裏人接了迴去。


    似錦一迴到家,就從周胤那裏得知,洪武帝依舊昏迷不醒,慶王和蘇貴妃被救了上來,卻都被燒得沒了人形。


    她顧不得許多,忙道:「爹爹,那鎮南侯蘇家會不會以‘清君側’的名義發兵入京?」


    周胤沒想到似錦居然能看到這一點,看了看房裏的周夫人、周韶和倩兮盼兮,略一思索,道:「遼州總兵邱正彤和閩州總兵王永誌,一個月前被調往贛州舉行水陸合練。」


    似錦這下子明白了,林岐早就有所防備,以練兵為由,調集遼州騎兵和閩州水兵在鎮南侯進京必經的贛州進行水陸合練,防備鎮南侯引兵入京。


    她輕輕道:「鎮南侯蘇氏,不會這樣輕易罷休的。」


    又道:「既然是疥瘡,那就要早治,不一定非得等這疥瘡爛透了再治。」


    她看向周胤:「爹爹,你也支持治療疥瘡,對不對?」


    周胤神情肅然,深深看了似錦一眼:「那是自然。」


    他雖然是洪武帝的親信,可是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不是洪武帝,而是大周。


    如果太子殿下能夠結束鎮南侯蘇氏和安國公許氏割據邊陲的局麵,避免大周走向分裂,他自然支持太子殿下。


    似錦鬆了一口氣。


    既然爹爹支持小鳳凰,那爹爹就不會像前世一樣被貶謫到西北邊陲了。


    周夫人見這父女倆似乎是在打機鋒,便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疥瘡不疥瘡的,多惡心啊!」


    周胤和似錦當下不再談論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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