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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沈軒聞言卻是沒有吃驚的意思,哦了一聲然後問道。


    “陛下準備怎麽整治我?革職?下獄?流放?還是殺頭?我是不是要準備跑路了?”


    “嗬嗬!哪有你說的那般嚴重。”


    沈守缺輕笑一聲,將沈軒麵前空了的茶杯倒滿。


    “未經陛下允許私闖王府,私自扣押威遠伯蕭常在和勇武候府的主母,按大虞律是有些行事不當。陛下下旨斥責、罰俸一年,庭杖五十。你皮糙肉厚的,五十庭杖沒有問題吧。”


    “五十庭杖?尋常人隻怕會被打死吧,若打完之後我還是活蹦亂跳的,會不會顯得太假了。陛下顏麵也不好看吧!”


    顯然,沈軒在京都裏胡作非為一番之後,對於自己需要出來頂鍋早有心理準備。隻不過沒想到景隆帝也是頗有擔當,隻是做出了這樣一番對於沈軒來說不痛不癢的懲戒。


    罰俸這種懲罰當官的基本都不會太在意,好像誰指著那點俸祿過活似得。雖然大虞官員的俸祿相比之前的曆朝曆代都優厚了許多,但官員的主要收入嘛…嗬嗬,大家都懂得。


    比較嚴重的懲罰是斥責,皇帝陛下的斥責這是會記錄在履曆中的,對於以後宦途的升遷都會有很大的影響。


    最重的則要屬庭杖了。


    庭杖是一種很有格調的高級刑法。倒不是說庭杖的刑具或行刑方式有什麽特別,而是這種刑法隻有達到一定品級的官員才有資格享用。


    除了品級以外,想要享受到庭杖的待遇,還需犯下讓皇帝極為憤怒,以至於喪誌理智,衝昏了頭腦的大罪、重罪才行。


    畢竟施庭杖,是要記錄在史書中的,對皇帝的名聲也是有影響的。


    大虞建國三百餘年,有幸享受過庭杖刑法的大臣官員一共隻有九人,而這九人無一例外,皆是在青史之中留下姓名之輩。


    隻不過並不全是美名,有三人是以惡名留史,受後世萬民唾罵。


    有好事的官員總結了犯下那些罪行,才有資格享用庭杖。


    範言直諫型,明確指出陛下犯錯,不給陛下留顏麵的。這類人受刑過後都會得到士林的吹捧,留美名於青史。


    妄議後宮型,對皇帝床幃之事指手畫腳,獨寵某個妃子啦,冷落皇後啦之類的。這類人受過刑後隻會得來眾官員的嘲笑和疏遠,屬於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糊塗蛋。


    罪大惡極型,此類的目標人群定位要更高級一些,列如內閣、五軍都督府、邊軍總兵官之流。在政事、軍事上犯下主觀錯誤,並造成重大且不可挽迴的損失或傷亡。這類人基本都熬不過行刑結束,往往行刑到一半的時候就咽氣了,不過行刑的飛魚衛卻不會停手,依舊照打不誤,乃是真真正正的鞭屍。


    飛魚衛專門有一批軍士就是負責執行庭杖的,手熟者據說可三仗下去便將活人打死,亦可二十杖後自行走迴家。可以說,受刑人的死活,完全就是執行人的一念之間。


    之前受過庭杖的九人,活下來的六人受刑數目是十杖,死去的三人受刑數目是二十杖。


    十與二十,似乎也是暗示皇帝是否起了殺心的一個預兆。


    刑十杖,皇帝沒想殺你,就是懲治一番,以後放聰明些。


    刑二十杖,提前準備棺材吧。


    而這一次皇親國戚們的怨氣也確實重了一些,鬧得景隆帝也是頭大不已。


    沈平常肆意妄為、尤為可恨,刑五十杖。


    此消息一出,皇親國戚們頓時歡唿雀躍。


    景隆帝這一招算是把皇親國戚們的怒火平息下去了,但由寧王和威遠伯牽扯出來的事卻不算完。


    飛魚衛指揮僉事沈平常雖違反法紀,越矩行事,但所查寧王與威遠伯不法之事卻是屬實。著東輯事廠與三法司一同審理此案,並限期一月,令皇族、勳戚自查,凡有違反大虞律之行徑,自行上報並交出罪魁禍首,皆可酌情減輕、減免處罰。非法所得之財物、田產、屋舍、仆役婢女等,自行上繳戶部。


    一月後,由東輯事廠牽頭,刑部協助,對皇族、勳戚進行清查,若有隱瞞蒙蔽者,嚴懲不貸。


    沈軒雖是自漳州險死還生後性情大變,但其刻在骨子裏的某型特性卻不會輕易改變的。也是因此,沈守缺掐準了這一點,在了解沈軒與於秀娥等人的事情後,僅是付出一個飛魚衛指揮僉事的職位,便借助他完成了謀劃。


    當然,這期間沈守缺也並不是完全放手由沈軒去折騰,還是有許多地方在暗中動了手腳的,以此來保證沈軒不會玩脫了,搞得狀況超出可控的範圍。


    比如陸錦玄這枚安插在沈軒身邊的釘子!


    再比如勇武候府這次僅是因教子不嚴被斥責,並交出了所有非法產業及所得。


    對於沈軒來說,庭杖這種東西打多少都無所謂,所以隻是隨口提了一嘴就愛咋咋地了。


    這次事件中,自己有所得,付出一些也是應該的,這很公平。


    而後沈軒又問可有在蕭常在口中問出有關何先生的消息。


    “蕭常在說一年前經人介紹與何先生有過一次書信往來,蕭常在想委托何先生去殺一個人,最後卻是因對方要價太高作罷。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與之有關的消息。”


    沈守缺想了一下後答道。


    這個沈軒是知道的,當初陸錦玄遞交上來的,自蕭常在密室裏搜出來的書信中,沈軒私自藏起來的那一封,就是有關此事的。


    本以為東緝事廠的專業人士能從蕭常在的嘴裏撬出點有價值的信息來,如今看來蕭常在也所知不多啊。


    至於蕭常在想殺誰?沈軒卻是沒心思去關心。無非就是利益糾葛那點破事。


    師兄弟二人又談論了一會大虞朝廷最近可能發生的風雲變幻後,沈軒這才提出自己此行前來的目的。


    “你想參加下個月的修行大比?”


    沈守缺笑著問道。


    “別跟我裝糊塗啊,這不就是你期望的嘛。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大比最後的獎勵,我要占大頭。”


    沈軒毫不客氣的戳穿了沈守缺虛偽的麵孔。


    “你六朝廷四!”


    沈守缺也似乎早有所料,沒有爭辯什麽,直接提出自己的條件。


    “你當官當傻了吧,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是我去拚命哎,你不過就是寫個名字而已,也好意思要四成。大不了我以散修的名義參加,最後的獎勵全是我自己的。”


    沈軒不是肯吃虧的人,立刻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並且還以威脅。


    “以散修的身份參加大比,自無不可。但你報國軍需求的軍備找何人給你打造?隕星鐵當今世上,除了五行宗還有何人可以煉製?踏雲靴就算你從我這裏偷走了圖樣,又有那個匠人敢瞞著五行宗煉製?那麽一大筆靈石你去何處花?”


    沈守缺笑容不變,語氣平靜的幫助沈軒將後續可能出現的情況一一進行分析。


    沈軒聽的是啞口無言,說來說去,始終是繞不開五行宗這道坎。五行宗最大的客戶便是大虞朝廷,沈守缺這邊若是不同意,即便沈軒手裏有再多的材料和靈石,五行宗也不敢冒著得罪大虞的風險,接沈軒的私活。


    西瓜和芝麻,五行宗還是能分得清的。


    “二八分,這是我的底限。”


    沈軒心中在滴血,可現實就是如此的讓人無奈且無力反抗,誰讓咱是弱勢群體呢。


    “四六!”


    沈守缺寸土不讓。


    “沈守缺你不要太過分哦!惹急了我大不了不去了,誰也別想得著好。”


    沈守缺端著茶杯微笑不語。


    “好吧好吧!三七分,決不能再多了。”


    僵持了片刻後,沈軒最終敗下陣來,再一次突破了自己的底限。


    所以說嘛,底限這種東西,其存在的意義就是被不斷地突破,一而再,再而三,往複無窮盡也!


    “成交!”


    沈守缺端起茶杯湊過去與沈軒麵前的茶杯碰了一下,以示慶賀。


    “不過我有個要求。”


    “說來聽聽。”


    “如意環借我。”


    沈守缺神情一僵,端茶杯的手也抖了一下,隨即便恢複了正常。


    “不借!”


    語氣清淡,卻是斬釘截鐵。


    “那我就不去了!”


    沈軒開始耍賴。


    “不去就不去吧!總不好強逼你。”


    沈守缺對於自己底限的堅守,卻是異常的堅定。


    “你好像猜到了我借如意環的用途。”


    沈軒眯著眼問道。


    沈守缺一口一口的喝著茶,過了許久才答道。


    “若把洗劍峽坑的太慘,他們真的會發瘋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我這麽有分寸的人世間還有幾個!”


    沈軒不忿道。


    “那…我也有個要求!”


    聽了沈軒的保證,沈守缺麵色陰晴不定的思量權衡了片刻後說道。


    “都是親兄弟,別客氣,有要求盡管提!”


    沈軒見沈守缺語氣有所鬆動,大喜之下有些得意忘形的拍著胸脯滿口答應。


    沈守缺先是摘下戴在頸間的一根紅繩,紅繩上纏著一枚拇指肚大小的晶瑩玉扣。而後又自袖中取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張,將玉扣放在紙張上,推到沈軒的麵前。


    玉扣自然就是沈軒口中的如意環,沈軒見過無數次了,一眼就能認出真假,頓時心中歡喜。


    可再看如意環下壓著的紙張,貌似也有些眼熟。


    這…娘滴!想起來了,沈守缺老王八蛋在這等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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