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這種是非之地顯然並不宜居,真正宜居的是滄老師的空島。


    在老王堅持不懈大力更新猛猛攢私房錢的前提下,論壇上七拚八湊總算把李滄空島的地質地貌探索了個七七八八,隨後被廣大“網友”們票選成為軌道線粘度最宜居空島之一。


    是的


    最宜居空島,之一。


    那人家也妹說主體針對的是不是人類啊,那不是還有行屍,那不是還有異獸,還有千奇百怪的幻想具現血脈乃至蟲族、外神一族呢嗎?


    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所以,滄老師獲此殊榮當之無愧。


    安穩著陸後,李滄抻了個大大的懶腰,擰著的眉頭都舒展開了,神情放鬆,愜意道:“迴家了啊,陽光明媚涼風習習,是個適合開張的好日子~”


    “您所謂的陽光明媚涼風習習難不成指的是零下49度6的氣溫?那踏馬可也忒陽間了呢!”


    轟隆隆~


    空島表麵凍結如鋼鐵一般的厚重冰層在骨妹線條優美的足弓和飛揚的裙琚下轟然破碎,直接從老王頭頂上越過撲向李滄,身後一小群跑起來哢噠哢噠亂響吱哇吱哇亂叫的骷骨魔好懸沒把老王的臉直接衝爛。


    “好了好了,乖,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整整六十條活蹦亂跳的棱鏡魚,拿去給自己做身新衣服!”


    “刀妹?刀妹!你的口糧!百香果柑橘口味的異獸肉脯吃過沒?”


    “對對對,這是你的,你莉莉阿姨講,這是最純正的煉獄風裝扮,我讓人給做出來了,趕緊換上試試!”


    “誰讓你過來的,滾!”


    邱小姐被一腳踹老遠,毛都炸了,嗚咽著爬起來跟老王排排站,倍顯孤寡。


    老王:“.”


    這種縱享天倫的絲滑感很微妙,如果考慮到這些兒兒女女裏麵沒一個是純粹的類人生物的話就更微妙了。


    當然,即使把所有這些東西都扣出去這個島也未見得有多麽正常。


    李滄身上是萬年不變的我媽超美小衫,隨便套了條牛仔褲,看上去就很休閑;老王則是腳踩不知道哪個足浴城洗浴中心送的人字拖,沙灘襯衫沙灘短褲;太筱漪盤著頭,身上穿的是優雅閑適風的蘇繡旗袍;而厲蕾絲卻罩了一身臃腫圓潤的火紅長毛狐裘,翻毛皮褲,腳踩麂皮小靴子。


    區區四個人,硬是四季分明,然後又一道兒站到了將近零下五十度的死冷寒天裏頭.


    李滄呲牙道:“大雷子你這身80年代風貴婦裝到底咋迴事?”


    “美的冒泡對吧?”厲蕾絲得意的拗了個造型,“多襯這冰天雪地啊,老娘簡直神女臨凡好不啦!”


    老王嘀咕:“跟哪個土炮悍匪家的落跑壓寨夫人似的”


    李滄斜睨這貨:“要不勞駕您也評價下小小姐?”


    老王一臉陽光燦爛:“像軍閥僭主家的姨太太,啊不對,口誤口誤,是當家太太,一看就是大家閨秀書香門第的那種~”


    太筱漪嗔怪道:“那我是不是還得操著一口吳儂軟語,說話細聲細氣,張嘴就是江南水鄉的那種?”


    “完全不用,我小小姐長得就是江南水鄉,哪像某些人,整條鏈子拴到寧古塔那撇子胡狼群來了都得夾著尾巴自覺滾蛋~”


    “姓王的你要是活擰歪了的話,大可不必非要選擇以如此慘烈方式結束自己苟且的一生。”


    厲蕾絲和老王的互嗆逐漸演變向全武行這麽個功夫,成功捕捉關鍵詞的李滄視線在厲蕾絲修長脖頸和狐裘間若有所思的徘徊半晌。


    emmm


    倒也別有一番風情?不過想跟厲蕾絲這種剽悍的娘們玩這種創意節目,實施難度好像過於大了


    娘希匹!


    咋就把僅剩的一袋半金瓜子也給輸了呢,都怪這弔毛,姓王的你是真該死啊!


    老王激靈靈的打個冷戰,迴頭莫名其妙的盯著李滄。


    “幹啥?”


    李滄臉上的那種磨牙吮血昭然若揭,或者說,幾乎不加掩飾,老王完全不明白這貨是哪根筋搭錯了自己這又是招誰惹誰了,總之,被這種東西惦記上的感覺那是大大不妙。


    李滄剛剛想好個借口準備對這貨瘋狂輸出一頓解乏解恨暖心暖胃,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越過老王,飄向遠處:“蛤??”


    極遠處,萬裏無雲的天空底下是一片青黑,烏沉沉的仿佛徘徊在低空的雲層與風暴,仔細聽去,似乎還能聽到電閃雷鳴的聲音。


    李滄和厲蕾絲咂咂嘴,臉上明晃晃的刻著“果然如此”幾個黑體加粗的大字。


    太筱漪也是一臉不可言說的複雜,語氣訥訥又疑惑:“真有這麽靈?”


    “操!!”


    老王氣沉丹田舌戰春雷,那叫一個字正腔圓。


    罵罵咧咧的攤開活點地圖,對照雷達一陣比劃,這貨又神氣起來了:“我踏馬就說沒這種事!老子氣運滔天好不好!瞧見沒,瞧見沒,不是島,根本就他娘的不是島!雷達和地圖上一片空白!指不定那就隻是單純的烏雲或者風暴而已!”


    李滄甩手丟出大鯤鯤:“請王師傅赴死~”


    嗬,事到如今你還掙紮上了,連錘都懶得捶你,麻溜滾蛋去感受一下自己錘自己的滋味如何。


    風蕭蕭兮易水寒,少小離家兮老大難,老王一步三迴頭艱難又悲壯的走到大鯤鯤背上,鯨歌悠遠空靈,老王感覺自己的麵子也要跟著虛無了。


    厲蕾絲看著大鯤鯤漸行漸遠,說:“活點地圖和雷達不可能同時出錯,事實上,它們好像從來就沒有出過錯?”


    李滄擰起眉頭卻並沒有頭緒:“確實沒出過這種事,不過老王那張破嘴什麽成分不用我多說吧?”


    厲蕾絲聳肩。


    她是理學家不是玄學家,這顯然不是她擅長的領域。


    “如果不是島,那有沒有可能.是冰”太筱漪遲疑著說,“這種極端天氣,不奇怪的吧?”


    “誒?”


    這個倒是有現成的例子。


    當初的靜海以及幾片漂浮海洋在活點地圖和雷達中顯示成分確實是空白占據主體的,因為人家本來就不是浮空島啊,一如綠島上隻有無窮冰雪但冰島上卻可以種地一樣,這屬於一個冤種和命名權的問題。


    厲蕾絲有點不信:“溫度才下來幾天啊,而且,這個色調和畫風就不對勁吧?”


    “等那個大冤種迴來就知道了,嗯,即使是咱們,死冷寒天在時速幾百公裏的狗鯤背上吹零下五十度的冷空氣流感覺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那我去熬點熱湯,島上好久沒開火做飯,在我的家鄉這樣子都要拜灶王爺的呢,可嚴肅了!”


    “誒我說李滄,就挺突然的,他到底怎麽得罪你了?”擱正常年代,倆人這都算一塊堆兒湊合過去小半輩子了,屬於拍拍屁股就知道換姿勢使個眼色就明白該進屋的革命友誼,厲蕾絲瞅瞅李滄,指指自己:“我?”


    “還能跟老娘扯上關係?”


    “等等.”


    “唔”


    厲蕾絲在某些方麵那作風可是相當狂野剽悍的,成天琢磨的都是放飛自我帶著李滄鑽小樹林之類的操作,悟性超奈斯敏感性極高,靈光一閃之後目光瞬間睥睨,興致大增:“跟爹客氣尼瑪呢,虛頭巴腦的,說吧,你丫又饞啥了?”


    李滄就顯得很被動,相當被動。


    “沒”


    “噓,別嗶嗶,讓老娘想想,剛才老王那弔毛都說啥來著?”幾秒鍾後,厲蕾絲驀然抬頭:“沉默的羔羊?”


    “.”


    “好你個李滄!平時一本正經看著好好的像條人似的!你這麽變態的呢你?”厲蕾絲津津有味的繼續睥睨,“你虛偽!你下賤!你在想屁吃!門兒都沒有!老娘xp誌不在此,這些花活找你的小拉索去,她跟你一樣變態!”


    李滄無語。


    “咋?”


    “你這話多少有點人身攻擊的意思了啊.”


    “還怪護食的嘞!”


    “在這之前,你就從來沒酗酒過量、從來沒飆車超速、從來沒沉迷網癮不可自拔、從來沒暴力傷人過?”


    “那又怎樣,都有啊,我隻是個普通人,我有情緒的。”


    “她也是。”


    “所以你想表達什麽?”


    “魯迅先生曾經講過,痛苦與愉悅隻有一線之隔,這些都是正常的。”


    “狗屁!詭辯!偷換概念!”厲蕾絲嫌棄的撇撇嘴,“老娘又沒有在歧視她,再說了,那別的線老娘都和她是一對兒呢,你怎麽敢假定老娘不善此道的?”


    “???”


    “李滄~”


    “嗯?”


    “你剛才臉都白了!”


    “滾!”


    厲蕾絲愈戰愈勇,滄老師疲於奔命。


    對於現在大雷子同誌來說,這種事就好像特值得津津樂道似的,常年遊走於種瓜吃瓜的第一線在瓜田李下的邊緣反複橫跳,畢竟魯迅先生又叒講過: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爆發中變態。


    李滄也不大能理解厲蕾絲這種危險的思維定勢到底是怎樣被扭曲又是怎樣被提純的,不過無論怎麽說吧,想來他這個始作俑者都難辭其咎


    責無旁貸?


    努力還債!


    根本心虛不了一點,根本卑微不了一點,老子可一貫是玩了命充錢的,主打一個死不悔改的體麵!


    “姓李的,滾過來,老娘背上扣子死結了,解不開!”


    “來了來了~”


    雍容桂芬呸.雍容貴婦呸.雍容少女風的火紅長毛狐裘下是牛仔式的翻毛皮褲、巨寬的腰封和反襟盤扣馬術坎肩配白襯衫,麂皮靴子小巧玲瓏,整體又颯又有嬌俏的少女感。


    有時候連李滄都不得不承認,拋開一部分的、些微一捏捏的細節和事實不談,厲蕾絲是真的體麵,方方麵麵都相當體麵,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不管是鑽個小樹林蹦個野迪都倍兒長臉的那種倍兒體麵。


    “愣著幹什麽?放心!老娘裏邊沒別的衣服了!”


    “(_)”


    就這老子才timi不放心呢,過會兒姓王的狗東西迴來了,能和小小姐拿這事笑話咱倆一輩子!


    然後,老王失魂落魄迴來的時候,厲蕾絲意猶未盡的咂巴著嘴,表情如狼似虎挫骨揚灰,也不知道是想生吃了誰抑或是生吃了誰。


    老王虛弱道:“我!我沒錯!那特麽就不是島!”


    李滄好以整暇:“啊對對對!所以呢?然後呢?”


    老王繃了半天最後繃不住了:“他媽的,這些鳥玩意倒是怪會趕場子的,這才幾天啊,他們到底怎麽聚到那上麵的,丫的當代野怪都已經自信到這種程度了嗎,不是boss照樣怪均帶著閃現是吧?”


    何止野怪,可見當代隊友也是這樣的。


    打贏抱團打輸贓線


    帶線點塔?


    不存在的!


    “行了,甭廢話了”李滄懶得輸出老王,跟之前在空島的頹廢一比簡直神采飛揚顧盼生姿,“那邊用不用開辟航道,抓緊時間刮一波,大過年的來都來了,總不好空手迴去吧,老子丟不起那個人。”


    “擦,合著寧timi是擱軌道線上置辦年貨呢?”


    李滄嚴謹且毫無幽默感的鄭重糾正:“是給磨坊進貨。”


    如果說有一種東西是耗時耗力收益最小化疲憊感煩躁感最大化的話,那開辟航道必然位列前茅。


    之前顧忌空島磨損開辟航道好歹還可以當成另一種形式的刮地皮,帶迴來的也好歹還是土,不能算是成長了一波空島馬馬虎虎也能算追了點肥,但這次


    水!全是水貨!真·水貨!


    茫茫一片裂縫交織的浮空冰川、冰蓋、冰隕石在這裏養蠱,氣流對衝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大狗子二狗子都得上配重才不至於被當場吹飛,在冰層中開鑿航道本就已經異常艱難,更何況這些玩意既不是靜止不動、又不是快速運動,活脫脫一個巨不.天體級的慢動作絞肉機。


    李滄瞅著眼前的一切,愁眉不展,然後老王來了老王也麻,不過他還抱著那麽一絲絲的僥幸心理,試圖用自己的玄學開光嘴沾上點什麽因果。


    “這他媽創上去是不得給咱算成駐泊啊?”


    自主調整軌道有時限,但駐泊過後的調整、選定軌道線卻是不歸從屬者自己管的,之前的此路不通也被這樣另辟蹊徑過。


    “算駐泊?算駐泊咱到現在估計都還留在靜海和鯨姐一道兒摸魚呢!”


    “那怎麽辦?這不得把老子空島活剮?”


    “先捅咕捅咕試試,不行那就隻能讓狗鯤合體和銀嶺巨獸當一迴大自然的搬運工了!”


    “它倆體型是大,但跟這一比,那不純純愚公移山精衛填海麽那不!”


    “要不,你行你上?”


    老王試探一拳轟在冰麵上,窸窸窣窣的崩開一大片碎冰,深坑創麵慘白裂紋交織,這個效果他表示相當滿意,笑容逐漸火力覆蓋:“你別說!你還真別說!這個我上我真行!大人,時代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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