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於無奈,李滄又當了一迴風景區的駱駝,被瑪緹尼斯牽著在部落族人麵前象征性的走個過場,這些腦子裏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敵人拉到懸崖邊放血祭天的家夥壓根兒不懂得什麽叫做含蓄內斂,秉持著非洲族裔的一貫熱烈熱情奔放豪邁,幾次險些讓某些自詡優雅且毫無社恐傾向的帶魔法師望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小黛身上披著的色彩斑斕豔麗的大號方巾就是她唯一的家當,全程亦步亦趨的跟在李滄後麵,濕潤清亮的眼神寫滿畏怯驚懼,尤其當那些剽悍強壯的小夥子們堪稱炙熱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時,那種恐慌和無助瞬間達到極限——小黛姑娘的狀態在某種程度上和李滄很是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瑪緹尼斯本來還打著讓李滄指點一下部落兒郎們功底的小算盤,問題是部落兼玄學、傳承、信仰、土味原始宗教和祈願於一身的縫合怪李滄他懂個錘子啊,這玩意它難道還能像瓜一樣敲響聽聲兒嗎?


    李滄習慣性的瞄一眼飄在背後的大魔杖,emmm,這些小夥子一看就很清脆多汁的模樣,手感一定相當不錯!


    瑪緹尼斯想要的是指點不是終點,見狀連忙岔開話題:“尊敬的滄,是我的疏忽,但小黛姑娘好像真的不適合留在部落,孩子們正處在一個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年紀,而小黛姑娘又是這樣萬裏挑一的美人,咳.”


    瑪緹尼斯是有自己的小算盤在的,君不見人家女孩一對眼珠子早已經黏在咱這位當世聖靈閣下身上了,部落倒不是怕多一口人吃飯,隻是這種時候強行把人家留下供起來,且不提部落的孩子們會不會因為爭風吃醋把狗腦子打出來,關鍵這事兒它招人記恨呐!


    不如趁現在順水推舟做個人情.


    萬一呢,萬一呢對吧?


    李滄瞥瑪緹尼斯一眼,無力道:“你自己說,想不想留在這裏?”


    語言不通,但這句話甚至都不用瑪緹尼斯翻譯,小黛的腦袋就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嘴裏嘰裏呱啦說了長長一串。


    “真成人口販子了”


    李滄意義不明的嘀咕一句,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咱金姨姨安得廣廈千萬間,什麽樣的人才她都能庇,得,幹脆讓她和希兒瓦爾希娜艾維拉李娜李明娜姐妹等等等人一起作伴算球,他自己在基地待著的時間還沒有別人節假日出去旅遊的時間長呢,眼不見心不煩管殺不管埋了屬於是。


    瑪緹尼斯對小黛點點頭,黝黑發亮的臉上笑出了一種憨厚和肯定。


    來到島鏈邊緣時已是晨光熹微,橙黃色的日頭自茫茫雷暴之海中升起,熾烈的日光仿佛將東方的黑叔叔島點燃為一塊熊熊燃燒的巨大藍色寶石,李滄眯起眼睛:“那座島連你都不想要?”


    這座浮空陸基地放養歸放養,但絕對不可能推到b區手裏,鬼知道他們會不會想起大號的尿性習慣性的玩起熟練到不行的竭澤而漁那一套,拿幾十上百萬條人命試探一個有累累前科的末世大型聚居區的底線,這顯然是不夠聰明的做法。


    哪知瑪緹尼斯一撥浪腦瓜子,急的都磕巴了:“nonono,部落需要保持血統的純淨才能更好的溝通祖靈以及聖靈!”


    我timi


    李滄竟無言以對,一個還保留著神奇的舅甥繼承製的部落大言不慚的要保持血統的純淨度,這話你是怎麽張得開嘴的,內部消化可算是讓你們給玩明白了!


    瑪緹尼斯黑臉透紅:“咳,部落實在無法管理那樣龐大的浮空島和人口基數,冬天很可能正在快馬加鞭的趕來,這對部落的存亡本就已經是巨大的考驗,而且,而且我們才剛吃幾天飽飯啊”


    李滄斜睨老馬:“過了‘冬’,這座島可能就不是這個價位了。”


    “尊敬的滄,您不明白,那座島上的人,他們互相之間的仇恨之根深蒂固錯綜複雜,但也可以用一句話講完,那就是他們一旦拿起武器就不會放下,除非把他們全殺光,殺人這件事很容易,管理和利用這樣大的土地,很難,被殖民地生生拖垮的殖民帝國從來不是個例,用華夏人的話來說,叫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李滄幾乎以為他那句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的口頭禪要擱老馬嘴裏脫口而出了,結果白期待老半天,可見老馬這個成語詞典還得接著翻。


    “走,去趕海,部落今天的夥食,我包了!”


    “真的?”此刻的老馬盡顯耿直,“尊敬的滄,那可是要不少錢的”


    “你就不能叫點別的嗎?”


    “呃,滄,滄老師?”


    “.”


    李滄家裏整箱整箱的基地工分卡放在那吃灰,區區部落一天的夥食而已,九牛一毛,結果狗腿子兩手空空的去,兩手空空的迴——


    我錢呢?


    空箱子裏有一張紙條,上麵是金玉婧的筆跡:“替你養小老婆了!”


    對著成噸成噸的海鮮異獸數十個海鮮販子數百個搬運工,氣氛突然有那麽一絲絲微妙,繃不住的李滄一臉心疼的開始數硬幣,數啊數,邊數邊罵罵咧咧的,對他來說花工分卡和命運硬幣完全是兩碼事,巨量工分卡是不好拿出來擠兌基地脆弱的硬幣生態的,這玩意消費講究一個大開大闔揮金如土,然而軌道線上掙錢基地花就已經有點暴殄天物的味道在裏麵了,更何況買的還是這些蝦兵蟹將。


    “四萬三千二百八,給抹個零,三萬八怎麽樣?”


    “.”


    答案顯然是不怎麽樣。


    至此,物力豐盈的滄老師也終於算是意識到了養著這樣一群無底洞一樣的飯桶到底是多麽糟心的一件事,還好老子島上人少。


    談完該談的事,炫完不該炫的飯,李滄迴到溫泉山別墅區已經是下午四點鍾左右,他本來的打算是特事特辦在午飯前趕迴來的:“媽,我煨在爐子上的小甜水你喝了沒?”


    “喝了喝了!”饒其芳拿著個雞毛撣子撣著李滄身上的灰,“好大的味道!晚上真是跑出去偷腥了?”


    “買了點海鮮,本來想著蠻近的,誰知道海鮮市場也給關了,直接跑了一趟黑叔叔島,還迷路了!”


    “哦謔,這個糖稀似的小娘皮,也是迷路時候撿的?”


    李滄巴拉巴拉把事情一說:“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奇怪的事,就當攢功德了,總比養電子寵物敲電子木魚有用吧?”


    厲蕾絲:“陰陽怪氣說誰呢?”


    “我說啥了我?”


    “嘖嘖,又一個,李滄我瞅你最近是要無法無天了!”


    李滄什麽尿性秉性大雷子一清二楚,但這和她拿話擠兌李滄衝突嗎,完全不衝突,李滄正要說什麽,就聽饒其芳嘴裏說了一句什麽,然後小黛居然立刻迴應了,倆人很是有模有樣的至少聊了三個迴合。


    “三個小家夥也會說一點這種語言的,我跟著學了幾句。”饒其芳道:“正好三小隻缺個伴兒,語言又通,留下她陪著三個小東西吧,一起上上學當個玩伴。”


    “您拿主意就成。”


    差不多五點鍾的時候,李滄買的海鮮送到,足足一廂貨的大場麵驚呆了胥洪峰,胥洪峰一邊支使人幫著卸貨一邊嘀咕:“過年也不至於買這麽老些啊,凍貨又不好吃”


    “後麵還有呢,這才哪到哪,我是準備到空島上去的。”


    “你空島上的鹹水湖又叒沒了?”


    “早沒了。”


    “不是遷到空島裏麵了嗎?”


    “沒了!”


    胥洪峰聽得直呲牙,怪不得一落跑就是整整兩年多,這是讓人把島都給拆了?


    老王對著一水兒張牙舞爪臉盆大的螃蟹嘿嘿直樂:“我可瞅見你讓狗腿子迴來拿錢了,怎麽著,心疼完犢子了吧?”


    “滾犢子!”


    “這錢應該媽來出!”饒其芳喜滋滋的握著電話放到耳邊,“喂,啊對對對,小滄買了好多不錯的海鮮,你和老索一起過來唄,吃頓家常便飯嘛,嗯嗯,好.”


    年關越近,饒其芳的心情就越好就越想熱鬧,麵相上雙十年華,實際上背地裏連大孫子大孫女的名兒都起好了一個連隊的,各種腦補各種天倫之樂。


    不過其實她最近也是被abc三區未揚先抑的局麵煩的焦頭爛額,武德充沛到爆棚的饒教官很不耐煩這種冷戰,沒本事才對峙,真有能耐的那就得跟我好大兒一樣連路過的狗都要挨兩耳光,要動手你趕快的,不上不下的老難受了懂嗎?


    “咦,哪裏來的帝王蟹,黑叔叔島上不是隻有蜘蛛蟹嗎?”厲蕾絲拎著一隻自來紅的大螃蟹,懷疑道,“姓李的,你怕不是又被人給忽悠瘸了吧,你不是頭一迴幹這事兒了!”


    “人家黑叔叔島現在也在與時俱進的好吧,他們那島上條件得天獨厚的,搞搞養殖不是很正常?”


    “冷熱混養是吧?”


    “咳,那什麽基地最近不是降溫嗎”


    厲蕾絲和小小姐對視一眼:“得,這螃蟹都不知道是幾手販子的了,年豬都沒宰過他這麽肥的,那邊島上估計現在都已經提前過年了,小小姐你快看看這些還能不能吃!”


    “活著呢怎麽不能吃.”太筱漪哭笑不得,“李滄,你下次再想買這種東西最好帶上熟人,基地這些一天一個價的,而且是用硬幣付款,怎麽想怎麽都覺得虧”


    老王湊過來:“晚上洗腳去唄?老吳,你,我,加個邊秀!”


    “不是你這毛病啥時候能改改?”


    “下次一定!”


    “滾滾滾,不去,沒看家裏正熱鬧著!”


    “教官大人剛才給老韓打電話了,你小姑姑現在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幾點?”


    “十點半,晚點兒無所謂~”


    “成!”


    你就是說破大天去,世界上也再沒有比小姑姑更能引起李滄和厲蕾絲雙重警覺的生物了,這種超級加輩超級粘人超級社恐的小粘包賴簡直讓人恨不得原地爆炸自我降解,每次看到厲清怡他都覺得頭皮發麻,說不出的噎得慌,而且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雄性生物能拒絕洗腳然後朝腎反射區猛攻呢?


    ——————


    第三天,儀式感這就來了。


    饒其芳從蘇繡店的換裝區一出來,整個店麵數十店員十餘顧客鴉雀無聲,無它,壓迫感太強。


    老太上下打量著衣服上身後的狀態,像是在打量一件藝術品:“這是老太我這輩子最完美的作品,不過幸好老太還沒有老眼昏花不然是一定要說上一句‘客人,你的年齡穿這個會不會顯得過於老成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比照片和視頻上看起來更年輕,除了氣質,樣貌上根本就是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呢。”


    饒其芳嘴上說著哪裏哪裏,臉上早就笑開了花:“兒砸,你過來!”


    拉著李滄對著更衣鏡就是一通拍照,拍完還發朋友圈顯擺,美滋滋的握著手機,打字的韻律爐火純青,與小女孩無異。


    整身旗袍用的是珍珠白的料子,色澤質感相當溫潤,沒有bolingboling的閃耀感,裁剪得當纖穠合度,不過上麵的繡工可就沒那麽低調了,用的是異化藍孔雀和綠孔雀的邊羽手工撚線,雙蠶絲單雀絨,十幾根孔雀邊羽才能搓出半米多一點的線,這一件旗袍下來,用料十幾萬米根本打不住。


    用的是孔雀翎,繡的自然也是孔雀。


    李滄來之前滿嘴嚷嚷著黑刀子進紅刀子出,在看到這件旗袍的第一時間就失去了語言邏輯,什麽栩栩如生什麽巧奪天工都不適合用來評價這件衣服,那是一種乍一看很貴越看越覺得會更貴的頂級奢侈,奢侈品這種東西看洋鬼子擺弄也就圖一樂,真奢侈還得問咱老祖宗。


    饒其芳對著李滄一通心肝寶貝的亂叫,露出一抹不符合畫風的嬌羞:“這東西我穿著合適嗎,也太.嗯.這都讓老娘想起那個什麽雀金裘了都!”


    此言一出,老太當即捂住胸口,好一陣窒息。


    什麽叫可惜長了張嘴係列,我這樣的工我這樣的料我這樣的店鋪,你老娘老娘張口就來?


    下一秒,厲蕾絲那宛如洪呂大鍾一般的中氣十足聲震四野直接給老太續上了:“臥槽李滄,你他娘故意的吧,可勒死老娘了,這東西可真不是個人穿的玩意,咋這薄這透這輕啊?”


    李滄迴:“別擱那扯淡,人家碼著活人的尺子做出來的,尺寸怎麽可能對不上,等會,你別不是把咱媽那件穿身上了吧?”


    “這死丫頭片子.”


    一陣狂風掃過,饒其芳和厲蕾絲的二重唱開始在換裝區迴蕩。


    老太皮笑肉不笑道:“幾代傳下來的招牌算是在我手裏砸了!”


    李滄沉吟:“我盡量讓她們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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