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以萬計的箭失同時升空,箭失上迸發出的光芒猩紅似血,裂空聲尖利刺耳,短暫的滯空時間過後,這些細弱箭失如潤物無聲的雨滴般融入蟲潮、融入蟲族的軀體,往往隻留下一簇尾羽在外。


    被箭失命中的蟲族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隻覺得幾丁質外骨骼層微微有些發癢,悶頭猛衝的同時,還有空用爪子去撥弄箭失的尾巴。


    這一扒拉,出事了。


    一頭撕裂者正試圖扭頭將剛好落在自己精致的小翅膀末端的箭失拔除,就在它碰到箭失的那一刻,陡然渾身一僵,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從低空砸進屍潮,無數石像鬼和扡剔之獠慘遭泰山壓頂。


    即使沒有手賤的蟲子也很快表現出了不對,它們的動作越來越遲緩、步履越來越蹣跚,最後幹脆突然倒下,保持著造型僵硬在原地宛如凋塑。


    蟲族從來就不是一個感情豐富的種族,它們沒有冗餘無用的情緒表達、是精致的極簡主義者,目前已知的五種蟲族中沒有一種是和治療相關的,它們隻知道這群同伴出了問題,但具體出了什麽問題,沒人關心,在巢穴之主既定命令的影響下,距離這些被箭失命中蟲子最近的同伴們肆無忌憚的張開血盆大口一擁而上,毫不猶豫的將它們分屍吞食。


    emmmm...


    這大概也不能算作是蟲族的常態化行為,主要吧,這不是某些人在這兒呢麽,巢穴之主是生怕再給某些人占了便宜偷了雞!


    李滄臉黢黑黢黑的:“mad,這小心眼兒巴拉的玩意!”


    在被撕碎的蟲族身軀中,李滄看到了許多從箭失命中處蔓延出來的根須狀物,這些根須在蟲族的軀體中肆意生長,深深紮根與血管神經筋絡和營養輸送管路中,頻頻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正在有目的的、貪婪的汲取蟲族的營養和能量,並幹擾它們的行為。


    箭失尾羽處甚至長出了兩葉小小的嫩芽、開出了一朵嫩綠柔弱的小花兒。


    李滄能清晰的感應到原本屬於蟲族的生命能量在以不緊不慢的速度被榨取出來,小部分用於箭失植株生長,小部分逸散於空中,最後一部分則通過植株頂部的小花兒以某種方式虛空過渡和填充到弓兵們頭頂的巨弓虛影中,這部分能量約為整體的四成左右,源源不斷。


    是的,即使那些箭失命中的蟲族被撕碎後,能量的傳遞仍未停止。


    鑒定麵板上,弓兵們的力量屬性幾乎在一瞬間上揚了至少三分之一,增幅達到35c以上,而且還在持續增長中。


    不過李滄也發現,弓兵們的腰間的同款箭壺中就最多隻有三支箭失,有些甚至隻有兩支,每一支的造型花紋長短和粗細都不盡相同,顯然每一支的功用都不一樣。


    射完這所謂的“實彈”,弓兵們並未再度啟用箭壺,右手在腰間腰帶的盤扣上輕輕一觸,一株翠綠的嫩芽迅速生長出來並開出誘人的小黃花,直至枯萎已有米許長短,被弓兵們輕輕一折,搭在弓弦上。


    嗡!


    粉末窸窣凋落,赫然就是一支彎彎曲曲的木質箭失的雛形!


    “這東西有點意思...”


    一輪攢射過後,弓兵們再以常規箭失密集輸出時威力至少提升了三分之一,蟲族同時麵對中古冷兵器和現代熱武器的轟炸,瘋狂的攻擊勢頭竟然被暫時壓製下來難以寸進,趁此空檔,龍虱蠻不講理的精準打擊再度降臨蟲潮。


    “舒服啊!”


    “爽!”


    弓兵們紛紛發出類似的感歎。


    整個戰場上不止有箭失、炮彈和自由落體,還有百鬼夜行鬼新娘,還有邪能之火瘟疫之雲,還有尹索來耶之焚骷骨魔,甚至有魔山老爺自帶的晶華吐息和狗鯤的熊熊烈焰,如此混亂獰惡的戰場非但沒有對弓兵們造成絲毫的幹擾,反而極大的提升了他們輸出環境的舒適度,從始至終,哪怕是撕裂者和石像鬼都沒能接近他們的方陣5公裏以內!


    並且,那位爵爺甚至還誇他們——


    “厲害了諸位,這個精準度,這個威力,你們是我見過最棒的遠程單位!”


    感動!


    弓兵們是真的感動了!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的話,這群弓兵甚至想給那位爵爺磕一個然後涕泗橫流極盡溜須拍馬之能事苦苦哀求他的收留,他們這輩子都特麽沒打過這種富裕仗啊,這特麽直接連精神寄托都有了!


    一百八十頭龜背龍虱可持續性的自由落體著,充分扼製蟲族的衝勢,另外二十頭日活都交了自然也不能閑著,大張旗鼓的將空島上雜七雜八的設備往這邊搬運,除了大炮還有炮彈,除了炮彈還有癌字彈...


    當兩輪癌字彈被不懂事的狗腿子們轟出去之後,兩百多朵癌化大蘑孤之下的蟲潮終於被打懵了、被動搖了信仰,竟然出現了長達數分鍾的進攻空窗期,在這期間,巢穴之主既沒有發出撤退的命令,同時也沒有給出應對花樣百出從物理到生態化反的轟炸的對策,也許茫然的不隻是蟲潮,還有巢穴之主本身。


    哦,大概得再加一個李滄,李某憤而罵娘:“我@#¥%...”


    拿癌字彈砸蟲子,這或許是狗腿子們無意中幹過的最奢侈最敗家的一炮了,他喵的癌字彈保存在磨坊裏,和那些大炮炮彈什麽的根本就不在一個地方,龍虱咋也能給一道裝出來呢?


    癌字彈過境,砸出來爛遭的玩意連小幣崽子都不樂意迴收,這部分損失李滄隻有捏著鼻子認了,好在癌字彈的先決條件就在那擺著,往蟲子頭頂扔指定是打不出在靜海大潮中那種堪稱蝗蟲過境的效果就是了。


    癌化組織很快開始萎敗,被蟲潮踐踏在腳下,兩百朵癌化大蘑孤整整吞噬了逾七千頭縻狑蟲族的生命,以及它們存在的意義和全部價值,巢穴之主聞之心傷,李滄見之落淚。


    可即使是戰鬥到現在,蟲潮的整體數量仍然幾乎沒見少...


    蟲子隻是被打懵了,不是被打敗了!


    就在李滄咬牙切齒準備肉疼的修複猼訑魔山補一波體的時候,蟲潮卻如潮水般退去,整體向右側飛速撤離,飛的飛跑的跑,眨眼間便徹底隱匿於黑暗之中...


    弓兵們愕然許久,突然迸發出山唿海嘯的歡唿:


    “撤了!蟲潮撤了!贏了!我們贏了!”


    “我草,蟲潮居然會撤退?”


    “我他媽怕不是在做夢吧...這...這怎麽可能呢....”


    自尤克特拉希爾建立以來,每次亡者淵的重大戰事,蟲潮就沒有過逃竄的先例,明明沒有多大的損傷,蟲子們咋就撤了呢,俺們這弓兵之血怒技能讀條都還沒攢滿呢,有本事迴來吃你弓人爺爺一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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