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下肚,李滄竟然有種靈魂都恍惚了的感覺。


    “這果汁...好像不太對勁啊...”


    “好家夥,”老王仿佛看到了什麽髒東西似的,“你過了啊,合著現在已經發展到喝果汁都不能喝發酵品種的地步了嗎,對你來說度數太高是吧?”


    李滄聞聞杯底,茫然、繼而開始懷疑人生。


    不是...


    我特麽這酒精過敏是絕症吧??


    前麵幾分鍾還沉默寡言一度懷疑自己得了什麽絕症,後麵突然間整個吧台就被這貨控場了——


    他一直都是那個喝多了除了折騰什麽都不會的酒蒙子,這很李滄,勿6皆坐。


    滄老師先是給大家表演了一個倒立喝酒,然後是金雞獨立單手舉起邱小姐的雜技項目,最後累的一屁股坐在吧台上唿呲唿呲的喘著粗氣,比比劃劃絮絮叨叨開啟話癆模式:


    “小朋友們,災難發生前,你們見過有人能把這麽粗...對...就我比劃的這麽粗的木樁一斧子劈開嗎,沒錯,橫著劈開,而且那木樁還沒個地缸高。”


    “她能!就,就她!”


    “打口袋玩過沒,裏麵裝玉米黃豆的那種布口袋,玩著玩著我醒過來發現已經是三天以後了,臉上的肉裏還嵌著苞米粒,跟特麽被霰彈槍噴過似的,大夫語重心長的跟我說,腦袋和磨盤是不一樣的,不能用來碾苞米麵,不然下次我就不止是中度腦震蕩了,可能還得看精神科...”


    “啥童年?麽得童年!別人是青蔥歲月我timi這童年都過糠了個錘子的,一年當八年耗,陽氣早就擱她那梭哈了...”


    “有啊,那怎麽能沒有有意思的事兒呢,就我們仨,小時候比你們還淘呢,說離家出走那就真走,一天一宿幹了小100裏地,都timi從鹽川幹到草原了,荒無人煙啊,餓啊,渴啊,好不容易看到一戶牧民,怕被發現告到家裏,又是她,跟小母牛摔跤,摔贏了,好歹給我們仨換來幾口牛奶才沒渴死餓死...”


    “嘿,那時候她才7歲?還是8歲來著?對啊,生的,人,吸牛奶,從牛身上!你們能想象那個場麵嗎?牧民家的小丫頭膽子多大啊,狼都不怕,一進來看現場,硬是被我們仨人嚇出心理陰影,他爹舉著幹草叉從一路那個追啊,還報警了...”


    “當然被逮了,不光有警察,還有草原騎警,人能跑過人,但是能跑過馬和車嗎?”


    “就那個人高馬大滿臉寫著我不好惹的家夥,老王,他膽兒賊小,約好了一問三不知,結果警察蜀黍一進來他直接懵逼,嗷嗷叫,‘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強迫它’,你瞅瞅這叫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他還試圖賄賂人家,問人家做筆錄警察蜀黍有對象嗎喜歡大長腿嗎你把我們放了就當沒見過我們我給你介紹女朋友,給人家都問傻了你們知道不,就笑眯眯的問老王多長的腿,老王可驕傲了,說過馬路隻需要兩步的那種,滿屋子製服蜀黍狂笑,一個說:兩步?肇事司機用我們幫忙找嗎?另一個說:幫忙可不成,估計都夠通緝了!”


    “那可不...誒怎麽好好的聽著聽著還哭上了呢大小夥子的,啊,想家啊,想爸媽啊?那確實應該想...”


    “不過你們這不算啥,最起碼爹媽還惦記著你們,王師傅那才叫實慘,爹媽健在拒不相認,除了給錢啥都不給,他從小到大十都沒見過親爹媽,想家這玩意在我們王師傅看來就像大超和老爺的安全詞一樣離譜,孩子強的跟頭驢似的...”


    “當然來看過他,他媽那次估計是沒吃藥想不開,要麽就是懷著孕抑鬱+癡呆,肚裏揣著一個還偏要迴來看他,結果前腳進院門,後腳王師傅就躺地上開始號喪,緊接著警察就進來說誰報的警,王師傅躺地下眼巴巴的看著警察蜀黍,問,孕婦打我,算群毆嗎?”


    “還有還有...”


    李滄周圍左一圈右一圈的圍著上百小朋友,跟聽故事會似的,那氣氛老熱烈了——該怎麽形容呢,玄冥二老的電音節觀眾要是有這一半情緒指數,也不至於連夜扛著火車跑路。


    厲蕾絲銀牙緊咬臉色鐵青。


    老王直接捂臉。


    無了無了...


    這特麽憨批隊友真帶不動!


    ...


    恍如隔世。


    這是李滄醒過來時腦子裏出現的第一個形容詞。


    頭頂的舷窗映著淡藍的海,潔白的光,海天一色,兩輪圓月皎若銀盤。


    “所以我還活著...不對...怎麽兩個唿吸聲...”


    李滄目光向下一掃,隻看到一雙被窗外的月光映得藍幽幽的眼珠。


    “嘶...大...大雷子...你幹嘛...你你你...我我我...”


    無窮無盡的細小黑色粒子從暗處倒灌而來,在床旁凝聚出莉莉絲晚霞一樣燦爛的身軀,她朝李滄做了個鬼臉:


    “啊咧~”


    很孩子氣,很驚喜的聲音。


    然後...


    砰!


    厲蕾絲摔上門,再開門,關門,上鎖,癱瘓似的倒在自己船艙的床上,這是一氣嗬成行雲流水般的狼狽。


    “啊啊啊啊混蛋!!”


    “作孽啊!”


    灌醉李滄易如反掌,可接下來的事情複雜程度超乎想象——


    她實在沒辦法在第三者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強勢圍觀之下睡一個醉鬼,即使莉莉絲並沒有表示反對而是躍躍欲試。


    這太羞恥了!


    就...


    跟特麽做夢一樣...


    厲蕾絲就這麽站在床尾盯著個醉鬼整整倆小時神遊物外,越想越多腦洞越來越大,到最後感覺自己都已經虛無,看破紅塵超脫一切。


    最最最恐怖的是...


    他醒了,他特麽居然中途醒了!


    “他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啊啊啊還是讓我死吧...”


    “壞掉了,我已經壞掉了...”


    當當!


    敲,敲門聲?


    有人敲門!


    厲蕾絲一個鷂子翻身從床上跳起來,左手巨劍右手大刀,鏘啷一聲火星四射,眼中殺意劇烈波動,語氣慌的一匹。


    “誰...”


    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哆嗦,於是強自鎮定厲聲咆哮:


    “誰!!”


    整個金屬船艙都被震的嗡嗡作響。


    門外傳來踉蹌的腳步聲,顯然被這一聲咆哮嚇得不輕。


    半晌。


    “我...”


    “你辣個?”


    “快遞外賣抄水表別廢話趕緊給老子開門!”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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