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時間五小時,都不夠正經做頓好飯菜的。


    四張藤編已經被盤了個油光水滑的老年搖搖樂躺椅在李滄空島上一字排開,音樂放的也是舒緩的純音樂,四個人四張躺椅四張虎皮褥子往那一窩,看著酒喝著月亮,全然一副擺爛擺到純粹擺到盡興的姿勢。


    有一說一,雖然李滄空島上環境不那麽盡如人意,但至少在安全方麵絕對可圈可點,無論地下庇佑所抑或是磨坊,且可操作餘地極大。


    李滄嗞一口熱騰騰呈現出琥珀色的梅子煮酒,整個人是愈發精神了:“真不錯啊,小小姐煮酒的手藝簡直能批量生產關聖帝君!”


    太筱漪:“鵝鵝鵝!”


    厲蕾絲嗤之以鼻:“得了吧你,悠著點,放了多少糖和材料呢,那玩意你喝不出度數的,別一會兒又發瘋!”


    李滄麵色紅潤:“不能夠,我感覺很好,甚至還想再來一碗!”


    厲蕾絲扭過頭看向太筱漪:“得,這就上勁兒了.”


    太筱漪不以為意。


    根據此前的經驗,處於醉酒狀態的滄老師出乎意料的可以免疫多種負麵狀態,包括但不限於躍遷後遺症,嚴加控製和專精確算的適量飲酒,好處很多。


    太筱漪看著徜徉在空島邊際線映上來的絢爛色彩,滿臉的恬淡悠然:“這比真的極光漂亮多了,唔,這個角度,感覺空島像是正在穿過片暗無邊際的海洋,隻有在空島駛過時,黑暗中才會濺起光的波濤漣漪。”


    “老娘感受到了強烈的、遠超李某王某歸攏歸攏摞一塊兒千百倍的浪漫指數!”厲蕾絲突然一臉嚴肅:“小小姐,要不咱倆湊合過日子得了,這倆夯貨實在配不上我們的盛世美顏玲瓏浮凸!”


    “噗嗤.”太筱漪笑得不行,“不要,我不要!”


    “為什麽?”


    “你你太直了”太筱漪弱弱軟軟的、忍俊不禁的說著大實話:“鍾看起來好像一副粗枝大葉的樣子,其實內心還是很柔軟的.”


    “???”


    大雷子遭到一萬點暴擊。


    李滄擱旁邊抱著熱酒簡直笑得牙花子都要呲了:“嘖~”


    “三千九百一十二萬五千六百八十一!”老王與這一切無關,完全是一副世外高人風輕雲淡高高掛起的姿態自顧自的數著自己界麵上的硬幣,斜睨李滄報出一個精確數字:“王某不才,身家不過區區幾千萬而已,就成別人嘴裏的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了,你們說哈,那些有幾十幾百幾千億的,肚皮裏該他媽藏著奪少壞水啊?”


    “一天60萬硬幣,你剩四分之一個腦子3/7基地醫院都能保你活過15個自然月!”李滄獰笑著說:“想試試肚皮裏沒有壞水的活法兒嗎,三千九百一十二萬五千六百八十一塊硬幣正經夠你揮霍倆月呢,剩下一年給你按工齡走醫保報銷!”


    “你看,又急!”老王嬉皮笑臉道:“話說,咱到底在這等啥玩意啊,你真覺得能看到那些,emmmm,就世界的本質軌道線的真相啥啥的?”


    李滄習慣性擰起眉頭:“那種東西就隻是個猜測而已,未必當真,無所弔謂,不過,我要親眼看看我遭的罪!”


    “6!”老王翹起大拇指,“你他媽可真是個狠人,純茬子,磨坊一躺眼一閉一睜就過去了不香?”


    “以小幣崽子的一貫尿性,我很難相信它不會借機挖坑,大家還是保持清醒為妙.”李滄眉毛一挑:“而且,我一直有一種很微妙的預感,要是錯過了這次.”


    “嘴上說著不要不要人家不要,背地裏就他媽屬你最封建迷信,嗬,心理陰暗的玄學棒槌!”


    ——————


    無盡遙遠的未知空域,世界線的界限不再明晰,四到五種抑或是六種互不相容的力場共同構建出廣袤無垠不處於視域之內的緩慢潮汐,這種冰冷的亞空間洋流既不仁慈也不遵守線性時間順序,空洞的將未知空域內的一切物質實體衝刷抹去。


    無垠的星河如同層層疊加的磨盤每一條每一束縱橫交織的混亂且動蕩的無規律運轉,互相碾磨出混沌膨脹的塵埃雲,朦朧星河之下,三座黑洞一般流淌光之河流的世界同樣在互相碾磨、侵吞,其漆黑近似虛無的內徑中,並不是全然那寂靜無聲,生機與衰亡並在,生生不息輪轉不休。


    支離破碎的海洋與陸地,被汙染的生命恣意張揚,一輪輪風暴醞釀又消散,勾勒出繁密、時斷時續、錯亂的紛雜路徑,在三生無數的世界壁壘之間突兀的出現、抑或是消失,但最終,它們終將會以某種常態視域或思維不能理解的方式在空間中多維展開,成為一個完美的圓、一個完整的周期。


    這些路徑或存在於過去、或開辟於現在、或出現於未來,相比於支離破碎的世界細若蛛絲薄如蟬翼,密密麻麻猶似匝上之線,堅韌不拔的勾連、捆縛著世界的壁壘使之不再繼續崩裂以及漸行漸遠。


    風暴與絲線熠熠生輝,在無處不在的潮汐撫弄之下好似風中之燭,苟延殘喘明滅不定。


    但那種閃爍卻更像是在有組織有預謀的規避某種叵測,潮汐來則風暴生,路徑內嵌至世界壁壘深處,潮汐去則風暴往,路徑浮於世界壁壘之表。


    繁密的風暴與路徑將世界的壁壘雕琢得如同另類的鳥巢,由內及外,由表及裏,共同構建出某種纖薄的天羅地網。


    三重世界壁壘、三體世界的中心重合部分,本應該生機與物質最致密、最沉重、最熾熱的部分,卻是真正的虛無,強烈的破碎撕裂感、缺失感、空洞感從這一部分逐漸彌漫滲透向整個壁壘結構,密密麻麻的裂隙延展向虛空。


    裂隙之中,枝杈叢生,似根係依附裂隙而生攫取整個壁壘結構的營養,又似某種固化,由內而外的捆縛這分崩離析的一切,偶然又或者必然,一些詭異的身影會突兀的出現又猝然消散,穿梭於裂隙、根係、風暴、壁壘之間,渺小或龐大,動蕩或無聲。


    驀然。


    一對古樸晦暗的翅翼自大裂隙之間蹁躚而出,支離破碎的壁壘釋放出的無序力場紊流被它梳成乖巧的模樣,猶似虛空之虹,動蕩的潮汐披身為裳,於微不足道的小巧身軀之外形成無邊無際的光輝之翼。


    “gehe~”


    一隻矛隼。


    喙置白魚爪握母雞的矛隼。


    行色匆匆。


    祂的羽翼光澤晦暗樸實,翼展不過兩米,一切都如大災變發生之前自然界中最普通的矛隼那般平平無奇,連眼眸都未必能襯得上凜冽或鋒利這樣的形容。


    但就是這樣一隻矛隼,時而依熠熠生輝時隱時現的路徑而行,時而穿梭於風暴之間,時而消匿於裂隙之間又披霞光而出。


    祂的眼眸漆黑而深邃,沒有重疊的世界壁障,沒有時隱時現的裂隙與路徑,沒有星河流淌更沒有無所不在的潮汐風暴,隻有口中魚爪下雞,這一切不過是祂班師迴巢路途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切、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為生活的奔波。


    “gehe~”


    口中的魚伴隨著這次鳴叫終於滑脫,最終,在白魚身形隱入深淵裂隙,徹底失去蹤跡前,它的鰭化作獸掌、生出五指、又覆為鳥羽,它的尾如叢生的珊瑚勾勒出虛幻的光彩拍打出炸裂的力場輝光,它的身無限膨脹幾如山嶽


    矛隼對這一切並不在意,祂隻是倏忽迴眸,望向某個迅速出現又消弭的風暴漩渦,表情上居然出現了一種極為人性化生動鮮活,疑惑的修正了自己的飛行軌跡,翅膀一扇,已經消弭的風暴如同倒放一般悄然重新浮現於虛空。


    矛隼的身形穿過它,就好似穿過了一簾窗牖。


    風暴對岸。


    矛隼停駐半空,偏著頭狐疑的注視著這個陽光與月光平分秋色的冷清世界,俄頃又居空盤旋幾周,似乎並未發現自己想要的東西,百無聊賴的從翅翼下叼出一根已經脫落的敗羽,方才迎著朝陽一頭紮迴那輪風暴,索著某種令它似曾相識的味道,在一輪又一輪風暴中深入淺出。


    ——————


    每一條軌道線都好似是對生命層級的純化過程,不止身體,李滄感覺自己的靈魂都timi要升華了,是的,是物理現象中那種正經的升華。


    “咚~”


    撕裂世界線的聲音猶如擂動巨鼓,這是李滄第一次在軌道線上聽到這種聲音,然後,他居然感覺空島產生了一種飛機著陸般的質感。


    劇烈的摩擦,熾熱的煙氣,以及顛沛流離的身體發出抗議的呻吟幹嘔。


    整個視界一片漆黑。


    但又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黑,以李滄的視覺體係,能看到太陽的光輝在遙不可及的遠處尚在,隻是沒有辦法穿越重重掠奪攫取抵達他所在的位置,而他所在的位置,三相之力濃如泥淖,共同構建出一套完整的、歸一的生態體係——毫無疑問,他們和他們的空島,正處於一尊活著的、龐大的、浮空陸級的超個體生命的包裹之中。


    mini祈願界麵在沒有任何召喚的情況下在李滄的手臂上展開,一團團淩亂的亂碼瘋狂滋長、猶如活物般呈現出一種井噴般的生長姿態,最終,凝聚成一個碩大的、蠕動變幻的、黑體加粗的:“?”


    李滄的眼睛瞪得跟那個問號一般大:“我草,完了”


    【小畜生!】


    “我們還有幾分鍾?”李滄對厲蕾絲老王狂甩眼色,然後硬著頭皮、訕訕的問候:“此去經年,杜屍娘貴體金安?”


    “十八分鍾!”


    【小畜生,我女兒在哪,老娘為什麽找不到她身上的種子氣息,不對,你那死島上為什麽還有另一枚種子的味道?】


    “這個.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


    “它自己送上門來的,您知道的,我這個人,不愛吃肉,一向清廉質樸!”


    驀然,李滄感覺自己的空島被迫運動起來,周圍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龐然巨物推推搡搡間,硬生生的隔絕了既定軌道線的纏綿不舍,將空島強製運上上方,再上方。


    轟~


    眼前豁然開朗。


    刺目的光,層巒的雲,疊嶂的山,以及無邊無際生機暗沉的海。


    生命能量匯聚如汪洋,猩紅、暗沉、泥濘,猶如瀝青一般黏膩的汪洋之下,陡然升起一座足以睥睨李滄等人所經曆的過半泛島鏈體係的浮空陸,生命能量在陸地邊緣猶如瀑布一般滾滾傾瀉,無數管絡、根係、如山嶽一般生長在陸地上的猙獰生物與類生物之中,緩緩凝聚出一張巨大的麵孔,然後是脖頸、身體.


    她的麵孔很中性,較雄性多了幾分柔媚,較雌性多了幾分英朗,蜿蜒的觸須披散在背後,猶如遮天蔽日的翅翼,又在腦後組成一輪熊熊燃燒般的實體光暈。


    杜牛的擬身揮揮手,推搡侵蝕著空島邊際的活著的巨物紛紛短暫的停止了行動,但卻猶如無數條八爪魚般盤踞在空島上,並未真正退去:“小畜生,你居然還敢出現,你把我兒怎麽了,敢說半個不字,今天你和你的島就留在這兒給老娘和祂生兒育女吧!”


    “明明是當牛做馬”李滄嘴皮子硬的一匹,一係列逆子紛紛踏出同源通道,如臨大敵的注視著空島對岸,“刀妹,過來,認識一下,這位是你繼母!”


    杜牛擬身在對麵,但目光卻似乎從四麵八方而來,攜帶某種令人肝膽懼寒的惡意在整個空島、李滄等人身上有若實質的來迴梭巡刮擦,瞥一眼大屍兄,不屑一顧的挪開來,視線分別在率先出籠的邱小姐、狗蛋、大鯤鯤身上停頓,最後,越過銀嶺巨獸背部——


    “何人?不過庸脂俗粉爾!竟敢覬覦李郎?”


    漫天紅線、黑雪、紙錢、風暴,與隱匿虛空的視線激蕩出一片熾烈的光華。


    “嗬,小畜生,軟飯吃得倒是越發得心應手了!”


    她無視了喜娘,眼睛死死的盯著同源通道,直到那具玲瓏浮凸的身影從中走出,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似乎應該形容為慈祥的東西。


    “喔?”


    刀妹同樣疑惑且迷茫的的盯著杜牛。


    不好寫,更不好分章,二合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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