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小殿下——”落清拔腿去追咩時君。


    也不知他哪裏來的力氣,跑的忒快了,落清跑了兩步,就追不上了。


    落清喊他,聲音散在風裏,前麵的人半點沒聽見。


    追到半路,已然不見了人影。


    正是百姓們出門的時間,街上人陸續多起來,落清幹脆放慢了腳步,走到了南詔驛館。


    守門的侍衛認識落清。


    大王知會過,若是虞落清來了,可以不必通報,直接進去。


    “嘩啦——”咩時君推門出來,急的沒看路,一頭撞在了落清懷裏。


    也幸虧這一路上的秋風,給落清吹醒了不少。


    落清被撞的後退兩步,穩住身子。


    咩時君直直地倒在落清懷裏。


    落清下意識地抬手,將他護在懷裏。


    侍衛目不斜視,視若無物。


    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落清心情都愉悅不少。


    咩時君臉“噌”地紅透了。


    落清扶著他站好:“小殿下莫怪。”


    咩時君咬咬嘴唇,羞澀難言。


    要是換個別人,以咩時君的性子,就要大罵無禮了。


    可偏偏這人是落清,咩時君不僅沒有不高興,心裏還有點小小的雀躍。


    落清神色如常:“小殿下怎麽如此匆忙?”


    咩時君別過頭,以遮掩自己的神色:“你……你跟我進來。”


    今日他原是有事求落清,沒帶侍從就去落清家裏。


    不想落清酒醉。


    本想去給落清送醒酒藥,急急忙忙跑迴來,並未未注意身後的動靜。


    落清居然跟過來了。


    咩時君在前麵走著,心中思緒紛亂。


    這樣看來,虞落清還是很關心他的。


    想的太過入神,咩時君一時間都忘了腳下的路,被石子絆了一下。


    在他擔心磕在地上之前,落清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小殿下當心。”


    “謝謝。”咩時君小聲道。


    落清:“辛苦小殿下清早來尋我,必然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小殿下不如直說吧。”


    咩時君垂眼:“去我院子說。”


    落清:“好。”


    咩時君屋內。


    落清笑得十分溫和:“小殿下這下可以說了吧?”


    咩時君站起來:“你先把藥吃了。”


    咩時君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從裏麵倒出一粒黑色藥丸:“這是南詔特有的醒酒藥。


    “你昨晚喝了酒,酒沒全醒,你現在應該不太舒服。”


    說著,咩時君就倒了水,連藥丸一起,遞給落清。


    落清看得目瞪口呆。


    南詔的小殿下何時學會體貼旁人了?


    “多謝小殿下。”落清接過,就著水吞了下去。


    “你不怕我給你下藥嗎?”咩時君居高臨下地看著落清。


    “若是春藥,小殿下不必著急的,你我洞房,自有風光。若是小殿下現在就想要,也不必下藥的,跟我說一聲便是了。”落清抬眼,依舊是溫柔萬分。


    落清放下茶盞:“若是毒藥,小殿下不會那麽狠心的。所以,我信小殿下。”


    咩時君原想戲弄落清,反倒被落清戲弄,此時間惱也不是羞也不是,跺跺腳,坐在一邊不說話,等落清來哄了。


    落清看他氣鼓鼓,心中好笑。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天真可愛。


    落清起身去哄他:“小殿下便是給我下毒藥,我也認了。”


    “我不許你這麽說!”咩時君氣的腮鼓鼓的,想起來還在跟落清生氣,眉頭擰了擰,裝出哄不好的樣子。


    “好好好,那我以後不說這混賬話逗小殿下了,我這裏,向小殿下賠罪?”落清說著,有模有樣地行禮。


    暗地裏,落清拿眼偷偷瞟咩時君。


    咩時君也偷偷看落清,拿捏道:“好吧,你說也可以。


    “隻是,隻是得我們成婚以後,還得,還得隻有我們……”


    落清:“那自然聽小殿下的。小殿下既然不生氣了,要不說說,今早尋我何事?”


    咩時君:“王姐還有七日就要離開長安了。到時候,我就留在長安,等……”


    等與落清成婚。


    但咩時君沒說得出口。


    頓了頓,咩時君道:“這次和王姐告別,我恐怕,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王姐了。


    “我聽他們說,你的畫技還不錯,配得上王姐的英姿。


    “我想將王姐英姿描摹下來,日後思念之時,也有個托付。”


    生來嬌養的咩時君哪裏會求人,隻會試著把語氣軟下來。


    落清混跡官場多年,上到皇帝,下到百姓,她早已熟悉察言觀色,很快明白了咩時君的意思。


    不必咩時君明說,落清就道:“我自然願意效勞,不知小殿下可跟女王殿下商量過此事?”


    “王姐知道的。”見落清答應,咩時君壓下心中的欣喜,“那你定個日子,可不許騙我。”


    落清:“三天後又是休沐,那就三天後,小殿下覺得呢?”


    咩時君微微點頭:“好。……謝謝你。”


    落清:“小殿下不必言謝。”


    ——


    落清跟著咩時君匆匆忙忙追出去,鳳吟宣也再睡不著了。


    黃裳在院子裏頭練劍,看吟宣呆坐著,一劍破空,直直地朝她刺過來。


    吟宣閃身,避開了鋒芒,不滿道:“死老頭,你要謀殺親徒弟啊?”


    黃裳挑眉:“小小年紀,一早起來,怎麽這麽多心事呢?”


    吟宣眉頭的結仍未打開:“我在想安安的事情。”


    提到隔壁那小姑娘,黃裳也收起了劍:“你也看出來了不對勁?”


    吟宣:“什麽叫我也看出來了?我和安安是朋友,她有心事,我能不看出來嗎?


    “不過昨晚她強顏歡笑,我不想強行問她,更讓她不開心。”


    鄭安安和鄭印相依為命。


    鄭印對這個寶貝女兒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照常,昨晚鄭印應該一直在家的。


    但直到深更半夜,鄭印才歸家,且看起來精神不濟。


    昨晚跟吟宣聊天時,鄭安安也是時不時就走神。


    吟宣覺得安安遇到了什麽事情,剛想跟落清商量,落清又被南詔小殿下叫去了。


    吟宣心頭煩,坐在那反複推測。


    “不行,我得看看她去。”吟宣一拍手,轉身就出門。


    腳還沒邁出家門檻,就聽到了隔壁激烈的爭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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