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時君還愣著。


    落清道:“我知道小殿下委屈,但是我可以向小殿下保證,婚後小殿下依舊是金枝玉葉的小殿下。


    “請小殿下放心,我也不會有第二個。吃穿用度,還是跟小殿下以前一樣。”


    咩時君冷哼一聲:“誰不知道大晉的虞尚書兩袖清風,哪裏供的起我。”


    落清嘿嘿一笑,也不覺得尷尬,畢竟人家說的是實話。


    落清道:“大晉不會虧待小殿下的,還請小殿下放心。


    “這幾日小殿下若有什麽需要,盡可去找我,殿下若想去逛逛,我也可以作陪。”


    剛想懟她兩句,咩時君又想起王姐的警告,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


    九天後。


    鳳吟宣和鄧長休帶著人證迴到了長安城。


    她們帶迴來的,是一位頭發花白的婆婆,還有一位婦人。


    長安到青州,快馬加鞭,需要四日。


    她們一共用了十二日,中間尋找人證,花了些時間。


    時間久遠,又涉及皇家,很多人都不願意說當年的事情。


    這讓吟宣和長休犯了難。


    後來,是吟宣在喬裝的時候,和一位婆婆聊天 婆婆說的。


    婆婆說,很多年前,她似乎記得也有這麽個小姑娘,跟吟宣一樣的性格。


    她說,這位小姑娘,當年是跟吟宣差不多大的年紀。


    吟宣記在了心裏,利用幾天時間,迅速跟老婆婆拉近了關係。


    直到婆婆歎息小姑娘是為她死的,死的可憐的時候。


    吟宣才問婆婆,想不想給她報仇。


    婆婆一開始不信,覺得是柳承諾派來清理的。


    但當吟宣告訴她,她是刑部尚書虞落清手下蘭翎侍衛時,婆婆動搖了。


    婆婆知道,大晉朝的第一位女官,兩袖清風,最恨貪官汙吏。


    婆婆一咬牙,一狠心,說自己就這把老骨頭,半截入土了,就算是死,也要給阿絢要一個公道迴來。


    婦人是賣餅子的,鄧長休買餅子的時候,跟她聊了起來。


    鄧長休誇賣餅婦人的荷包好看。


    婦人苦笑下,說是曾經的鄰家小姑娘給繡的。


    鄧長休就打聽起來,說也想給銀子讓她給繡一個。


    婦人哭起來,說那小姑娘早就不在了。


    她們曾經是好朋友。


    鄧長休問她想不想給好朋友報。


    婦人說想過,說這些年來不是沒去官府告過狀。


    隻可惜官官相護。


    長休告訴她,現在阿絢的哥哥,在長安要給阿絢報仇,需要人證。


    婦人說,我跟你去長安做人證。


    婆婆叫於伯薑,婦人名叫封楚儀。


    因為婆婆年紀大了,勞累不得。


    路上才慢了些。


    來不及與吟宣、長休敘話,落清升了堂。


    柳承諾現在就像一頭不怕開水燙的死豬。


    從大牢到刑部大堂,一路上嘴裏的髒話沒停過。


    落清叫人把他嘴堵住了,先問於伯薑薑和封楚儀。


    落清一拍驚堂木:“堂下何人?”


    “民婦於伯薑,青州人氏。”


    “民婦封楚儀,青州人氏。”


    落清:“你們可認得這幾個人?”


    落清為了叫柳承諾心服口服,叫了另外幾個人,跟他跪在一起。


    於伯薑仔細看去,依稀看得出那個被堵住嘴的,就是當年殺了沈絢的人。


    於伯薑指著柳承諾道:“大人,他就是當年殺了沈絢的人!”


    柳承諾:“嗚嗚嗚嗚……”


    即使是被堵住嘴,柳承諾嘴裏依舊罵個不停。


    看到柳承諾,於伯薑紅了眼,她永遠記得,那個雨天,她出來賣糕點。


    聽得遠處人聲沸騰,有人在說什麽逸王來了,緊接著不少攤子就被他的馬車撞翻了。


    很多人,就這麽被踩死在馬車之下。


    她腿腳不好,躲閃不及,隻能閉眼等死。


    忽然一股力道將她拉開,她睜開眼,發現賣繡品的沈絢擋在她麵前,嚇走了馬。


    逸王的馬受驚,在馬車內的逸王大怒,跳下馬車,不問是非清白,一劍捅向了沈絢。


    她害怕波及己身,在一邊嚇愣了。


    逸王不解氣,還連捅了沈絢好幾劍,直到她倒在地上。


    沈絢死了。


    那個會笑著叫她阿婆的小姑娘死了。


    她看到沈絢的哥哥來了。


    黃裳抱著沈絢哭,就這麽哭了一天。


    於伯薑說完這些,已經泣不成聲。


    堂上的阿沁亦是不忍。


    “你莫要哭泣,起來吧,朝廷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的。”落清緩和了語氣。


    鄧長休扶著於伯薑起來。


    封楚儀也哭的不成樣子。


    她記得,隔壁鄰居家的小姑娘,永遠是笑著的。


    沈絢會叫她阿姐,也會將自己繡好的荷包塞給她,告訴她,隻要帶著這個荷包,就會永遠開心快樂。


    沈絢會在丈夫打她的時候護著她。


    可是她想不到,有一天,這樣的小姑娘,死在了她的眼前。


    她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逸王的劍下。


    眼睜睜看著,她倒在地上。


    她試著去報官,她覺得,這樣好的小姑娘,不該就這麽死了。


    但是她被打迴來了。


    丈夫又打了她。


    隻是這一次,再也沒有小姑娘護著她了。


    漸漸地,她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隻是偶爾在看到腰間的荷包的時候,想起來,那張笑臉。


    所以當鄧長休問起來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當丈夫的巴掌又揚起來,而被鄧長休擋住的時候,她好像又看到了沈絢。


    聽得她字字泣血,落清紅了眼眶。


    “大人。”阿沁在旁邊小聲提醒。


    落清忍住了眼淚。


    落清:“你起來吧。”


    鄧長休扶封楚儀到一邊站著。


    柳承諾罵的累了,喉嚨裏還有小聲的嗚嗚聲。


    “柳承諾,你可認得這把劍?”


    落清讓吟宣將劍拿到柳承諾麵前。


    那是逸王府的劍。


    是當年柳承諾殺沈絢留下的。


    這些年,黃裳一直留著它。


    劍身上,清清楚楚,刻著逸王府三個字。


    柳承諾嘴裏的東西被拿走。


    柳承諾吐了口口水:“就是老子的,那又……”


    他的嘴又被堵上了。


    落清:“人證物證物證俱在,你可認罪?”


    柳承諾:“劍女人她活該,什麽玩意也配……”


    汙穢之語,不堪入耳。


    黃裳也在堂上,所有的話,他都聽見了。


    要不是鄧長休拉著他,他就上前捅死柳承諾了。


    落清蹙眉:“來人,讓他畫押。”


    柳承諾筆一甩,畫了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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