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是請罪救外孫,情沒求成,自己也處罰。


    “先帝終歸是念舊情,才沒有重罰他們,柳承諾隻是貶為庶人,逐出長安。


    “而孫玠也隻是被削去官職,收沒家產。不久當今皇後嫁入動感情,成為太子妃。


    “因此,孫玠的日子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他之所以收受賄賂,是因為貪心不足。所以,我帶他喝了群芳最。”


    文堪憐不解:“群芳最?”


    落清推門,二人步入側廳。


    落清耐心解釋:“群芳最是青州特產的茶,十分名貴,最為文人墨客喜愛。


    “孫玠既生自書香世家,又為青州太守,想必也愛這群芳最。”


    “可是為什麽要請他喝這茶?”文堪憐依舊不解,“他明明罪大惡極,為什麽要以禮相待?”


    文堪憐說著,語氣又尖酸刻薄起來。


    落清反手關門,也不惱怒:“請他喝這場,是好讓他想起來在青州的日子。


    “還有良心的日子,還是個好官的日子,還有親人相伴的日子。


    “以此讓他想起來,他以前也是個人,他也曾兩袖清風,好讓他想想,是如何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我跟他說這茶,是皇後娘娘特賜的,激起他的愧疚之心。


    “接著,我帶他去看了柳承諾現在的樣子,要他明白,柳承諾現在的樣子,不僅是柳承諾咎由自取,也是他推波助瀾。


    “柳承諾身在囚籠,皇後娘娘不也是嗎?愧疚、思念、親情的感化之下,他主動招供。”


    文堪憐:“大人怎麽知道他會招供?”


    落清抿嘴:“我是人,你是人,他也是人,人呢,總歸有感情,有最軟弱的地方。


    “我不過是對他的經曆比較了解,才抓到他的弱點,利用他的愧疚,讓他自己招供罷了。”


    文堪憐:“那大人的弱點是什麽?”


    落清挑眉:“怎麽?文侍郎是要殺人於無形嗎?”


    文堪憐語氣軟下來:“並不是。隻是好奇,大人看起來沒有弱點。”


    一抹光在落清眸子裏綻開:“隻有我的朋友才可以知道我的弱點,文侍郎還有待努力。”


    文堪憐:“……”


    “元絳的案子,先不著急審,給他好生待著。”落清吩咐道。


    文堪憐習慣性問:“為什麽?”


    “這是他的弱點。”落清故作神秘。


    ——


    傍晚,落清家中。


    落清心裏奇怪,今日怎麽沒聞到黃裳煮飯的味道。


    推開門,落清就明白了——咩施恪正坐在院子裏的石桌邊。


    石桌邊隻有咩施恪一人,桌上一一壺看起來就冷掉的茶。


    黃裳坐在院子裏的桃樹上,不太友善地看著咩施恪。


    咩施恪不為所動,自顧自地喝茶。


    “殿下。”落清關上門,行禮。


    “虞大人,迴來了?”咩施恪笑眯眯地起身,臉色跟黃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殿下怎麽在這?”落清對咩施恪的出現,有點訝異。


    落清剛注意到,縮在角落裏看著他們的章斯年。


    黃裳的臉色分明在說:看看你,什麽人都往家裏帶。


    可是這是落清家,帶什麽人到家裏來,是落清自己的事情。


    因此黃裳隻能表情不爽,不敢說什麽。


    “虞大人,對我的,出現,很驚訝?”咩施恪打趣她,“還是說,虞大人不,希望,我到你家來?”


    落清連忙擺手:“殿下說的哪裏話,隻是寒舍簡陋,恐怕辱沒殿下。”


    咩施恪:“在我們,南詔,君主每年,都,親自打獵、耕種、與民同樂,的,況且,南詔的王位,都是我們,殺出來的,哪有,什麽,辱沒不辱沒。”


    “殿下不嫌棄是我的榮幸,隻是……”落清看了一眼黃裳和章斯年,“我畢竟是大晉之臣。”


    晉臣和南詔女王在臣子家裏私會,若是傳揚出去……


    就是有人來給落清扣帽子,說落清通敵叛國,也是百口莫辯的。


    “我明白了……”咩施恪咯咯笑起來,“是我,思慮,少了。虞大人,莫怪。”


    落清:“非也非也,長安城有一家酒樓,是我常去的,殿下可願意移步?”


    咩施恪眼睛笑彎了:“有虞大人,作陪,在哪兒,自然都是,一樣的。”


    落清:“我先與他們兩個交代下事情,這就帶殿下去。”


    落清叮囑黃裳,今晚他和章斯年吃飯,不必等她。


    黃裳撇撇嘴,答應了。


    又交代了章斯年,在她迴來之前,老老實實的,不要惹是生非。


    叮囑完事項,落清剛要走,手裏被章斯年塞了把銀子。


    落清愕然。


    章斯年嘿嘿笑:“姐姐俸祿就那點,我在這借宿,自然要交借宿費的。”


    落清無奈瞥他一眼:“你隻要不給我惹麻煩就好。”


    但是落清還是收下了。


    出了落清家,落清道:“長安城晚上最是熱鬧,我們用完晚飯,我帶殿下去看看。”


    咩施恪:“好。”


    落清:“殿下是怎麽找到我家的?”


    咩施恪道:“我,一路上問來的,我說,刑部尚書的家,就有人,給我,指路,我就找到了。”


    落清:“殿下出門未帶護衛,一會我送殿下迴去吧。”


    天色欲晚,但還沒有完全黑下來。


    迴家的百姓,出門遊玩的人們,往來絡繹不絕。


    街上的叫賣聲,比白天還熱鬧。


    咩施恪本想婉拒,想了想,還是點頭:“好。……虞大人,可聽過,唱勒坊?”


    “唱勒坊?”落清歪頭,細細品味咩施恪的話,“好像沒有聽過這個地方……”


    半晌,落清迴過味來:“殿下說的是,長樂坊吧?”


    咩施恪微微點頭:“是叫,這個名字。”


    “那是養小倌的地方。”落清輕咳一聲,“小倌就是……就是男寵,專供女子歡愉。”


    “原來是這樣。”咩施恪恍然大悟,“我們南詔也有這樣的地方的。”


    落清:“殿下怎麽突然問起來這個?”


    咩施恪眼裏的笑意意味不明:“我聽說,虞大人,昨晚,去了,長樂,坊,說,和以為,大晉臣子,為,一個,男人,吵起來了。”


    說完這些,咩施恪似乎覺得不妥,就又補充:“不是,我,監視,虞大人,是,長安,現在都在,傳聞,這件事情。”


    落清瞪大了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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