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承民有所動容,落清繼續道:“陛下,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若是真的沒有此事,陛下大可以按律處置微臣。


    “可是天下百姓當不起這個萬一,大晉和南詔也當不起這個萬一啊。


    “臣一人之命,死不足惜,可是陛下難道忍心見長安生靈塗炭,兩國刀劍相向嗎?”


    察覺柳承民怒氣漸平,章斯年也乖乖鬆開他的衣服,跪了迴去。


    柳承民轉身,不忘瞪了章斯年一眼,扶起落清,對來福道:“傳太醫。”


    來福腳底抹油下去了,生怕晚走一秒,柳承民又發怒。


    “陛下,臣不要緊,要緊的是,臣剛才說的事情。”落清搖搖頭。


    “朕說要緊,就要緊。”柳承民將落清按到椅子上,“朕一時怒氣,傷了你,是朕的錯,朕的本意並非如此,你莫在心裏怨朕。”


    從他是太子時,眾人都反對他的時候,落清就跟著他。


    幾次出生入死,說是君臣,可兄妹也莫過如此了。


    內心裏,他是把落清當妹妹看的。


    今日傷了她,他心裏著實過意不去。


    見柳承民消了怒氣,落清才算是鬆一口氣:“臣對陛下,從無怨言。臣理解,陛下重情重義。”


    章斯年看落清起來了,可憐巴巴地看著柳承民。


    柳承民裝作看不見他。


    “你能明白朕的心,是最好的。”柳承民歎了口氣。


    要是朝臣都像落清這麽懂事就好了。


    “臣說的事情……”落清念念不忘。


    柳承民轉過頭,咬了咬嘴唇,十分為難:“你遞上來的證據,朕方才也看過了,不無道理。


    “可……皇叔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當年是皇叔將朕帶迴來的,他於朕,是至親。


    “而且這麽多年了,他一直不問世事,怎麽可能想要謀反呢?”


    “原因是什麽,隻要我們把他揪出來了,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落清沒有去勸柳承民寬心,這沒有用。


    她知道,等迷霧層層撥開,真相呈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自然就信了。


    太醫來的很快。


    好巧不巧,又是謝玖。


    見又是落清受傷,謝玖臉色很難看。


    可陛下在這,謝玖不好說什麽。


    雖然一地的狼狽已經被人收拾走了,但謝玖還是很快猜出來了發生了什麽。


    這家夥又不要命地犯顏直諫了。


    除了她和華鄢,滿朝文武,哪還有第二個。


    以往總是華鄢,這幾天她是怎麽了?


    落清第一次感受到,柳承民的存在,是如此讓人安心。


    柳承民緊張地問:“怎麽樣?傷的嚴重嗎?”


    謝玖行禮:“迴陛下,虞大人的傷不是很嚴重,但是要好好調養,不然以後會留疤。”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柳承民覺得謝玖瞪了他一眼。


    柳承民尷尬地摸摸鼻子,這太醫脾氣也古怪,耐不住太後喜歡她。


    “那就給尚書開方子吧。”


    “是。”


    柳承民這才看到跪在地上欲哭無淚的章斯年。


    章斯年在那裏擔驚受怕,心跳不止。


    要是吟宣知道他把姐姐照顧成這個樣子,又要好幾天不理他了。


    也不知道吟宣怎麽樣了。


    這麽想著,柳承民叫了好幾聲,他都沒有聽見。


    最後,柳承民忍無可忍:“章,斯,年。”


    章斯年猛地一哆嗦,這才如大夢初醒般,好不容易站起來了。


    ——


    冠軍侯府。


    段芷蘭覺得桓殊戚這幾天怪異地很。


    他總是半夜出去,快天亮了才迴來。


    從前幾天照顧小清兒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


    隻不過之前在小清兒家裏,段芷蘭不好發作。


    至於為什麽會注意到,自然是他迴來的時候,身上還會帶一股脂粉香。


    雖然已經處理過了,但段芷蘭還是聞出來了。


    段芷蘭覺得這小子很不好。


    他是不是做了對不起小清兒的事情了。


    這很沒男德。


    於是段芷蘭提著劍去找了桓殊戚。


    桓殊戚又是一副夜行衣打扮,見段芷蘭來,嚇了一跳。


    這反應讓段芷蘭更加堅定心中的猜測。


    “跪下。”段芷蘭麵無表情。


    桓殊戚雖然摸不著頭腦,但是老老實實跪下。


    “說,最近在幹什麽?”


    “阿娘……我……”桓殊戚看了看段芷蘭身後開著的門。


    “就開著門說,讓老娘聽聽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段芷蘭忍著怒氣。


    桓殊戚頓了頓,臉瞬間紅了:“去長樂坊了。”


    “長樂坊?老娘就知道你對不起小清兒,你個死小子……”段芷蘭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什麽,長樂坊?”


    桓殊戚點點頭:“對,長樂坊。”


    “你去長樂坊幹什麽?”段芷蘭要尖叫了。


    她沒發現兒子是彎的啊。


    “學討女子歡心之術。”桓殊戚說的十分坦蕩。


    “學、學什麽?”這迴輪到段芷蘭臉紅了。


    “阿娘說,要帶瀅瀅去長樂坊。兒子就好奇,長樂坊的小倌有什麽過人之處。


    “因此,兒子去向他們討教了些事情。如果說、這些能討瀅瀅歡心的話……”


    “打住!”段芷蘭連忙製止了他,這好像不是她能聽的。


    她知道自己兒子喜歡小清兒,沒想到這小子陰謀詭計還挺多。


    還學會自薦枕席了。


    不行,不能讓小清兒被他騙了。


    “你怎麽就知道,小清兒會選你?”段芷蘭十分狐疑,“你先站起來。”


    桓殊戚站起身來:“能不能被瀅瀅看上,是我自己的造化。


    “被瀅瀅看上,是我的福氣,沒被瀅瀅看上,也好以後可以自薦枕席。”


    段芷蘭撇撇嘴。


    自薦枕席這四個字被他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跟他爹一樣不要臉。


    “那你去吧。”


    ——


    順利從冠軍侯府出來,桓殊戚確定了身後沒有人跟著,才運行輕功,向著舊兵部尚書府的方向去。


    他每日都去長樂坊不錯。


    但在那之前,他要在長安城四處探查。


    瀅瀅說了,叛軍就在長安城裏。


    這事關重大,所以他沒有告訴段芷蘭。


    若是真有叛軍,必定是不小的數目。


    這些人不同於探子分散在各處,他們必定是集中在一起的。


    他探查了很多地方,都是無獲而歸。


    這讓他憂心忡忡,他如果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的,以後該如何為瀅瀅分憂呢?


    思來想去,他覺得這荒廢掉的兵部尚書府可能性極大。


    畢竟,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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