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庶人柳承諾被貶之後,青州知府孫玠也接著被罷官責罰。


    隻是這個關節眼上,他將孫瓊昭送給了柳承民。


    柳從厚對於這個出身已經單純,人品樣貌都好的兒媳婦,是十分滿意的。


    但是這樣一位兒媳婦,又不能叫她身上有汙點。


    於是就把已經要打入大牢的孫玠,從牢裏撈出來,封了個沒有實權隻拿俸祿的國子監助教。


    近日,孫玠被人參奏說是在國子監行賄。


    柳承民被南詔的事情橈的心煩,本不想管。


    但這個關節眼,華鄢出來參了孫玠一本,連帶著柳承民和孫瓊昭都被罵了。


    要不是落清給他拽迴去,然後打圓場,柳承民真要當場發怒了。


    好巧不巧,事情傳到孫瓊昭耳朵裏,就跟柳承民鬧了起來。


    柳承民正在氣頭上,就罵了孫瓊昭。


    一氣之下,兩個人冷戰了好久。


    今日被落清察覺出來,落清才明裏暗裏地點撥他。


    柳承民覺得,落清真的是他的福星。


    若不是有她,柳承民不上不下,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孫瓊昭摁住柳承民不安分的手,冷聲道:“他參奏祖父便參奏祖父,扯我作甚?要不然,我這後位,讓與他華鄢坐罷?”


    “不不不……”柳承敏將孫瓊昭摟地更緊了些,“元容莫生氣,生氣傷你身子,為了他,不值當的。”


    孫瓊昭看向一邊,冷哼一聲,按著柳承民的手的力氣卻小了些。


    見孫瓊昭氣小了,柳承民將手從孫瓊昭手底下抽出來,輕輕包在她手上:“元容聽我慢慢跟你說來。


    “一來呢,這華鄢出身單純,隻效忠於朕。二來呢,他妹妹在姐姐帳下效力,這也是給姐姐一個麵子


    “三來,他為人正直,身為諫議大夫,有什麽說什麽,能糾正朕的行為,朕十分欣賞他的才能與人品。


    “四來,他參奏的是國子監助教,也把朕罵了一通,說的是你身為國母,沒有勸諫朕——當然,這是他說的,朕不這麽認為。


    “他這麽說,隻是讓朕不要寵幸外戚,誤了國政。他那個臭脾氣,沒有不罵的。


    “朕當時也生他氣,差點要罵他,要不是他被虞愛卿強行拽迴去,又打了圓場,他估計要在家裏養傷呢。


    “他雖然脾氣臭了點,說話難聽了點,朕後麵想,卻句句都是實話,不能不聽啊。


    “再者呢,他是虞愛卿舉薦的,為了新政,和虞愛卿,更得給他幾分薄麵。


    “元容是一國之母,我們是君,他是臣,君度量大一些,就包容下臣子吧。


    “但是呢,這個華鄢,這樣說你可不行,朕肯定要說他,讓他來給你道歉的。”


    柳承民一邊說著,一邊把孫瓊昭的腰帶給解開了。


    孫瓊昭緩和了語氣,垂眼:“陛下的意思,是要責罰祖父了?”


    柳承民手上的動作一僵,沒有言語。


    “祖父做錯了事情,自然該受罰。”孫瓊昭撫上柳承民的臉,柔情似水,“雖然臣妾不該多說什麽,可他畢竟是將臣妾養大的祖父,望陛下,能憐惜他年事已高,又為大晉兢兢業業多年,不要傷他身子和臉麵。”


    柳承民手包住孫瓊昭的:“元容能解朕的心意 甚好。”


    剛要吻上去,就又被孫瓊昭用手摁住了唇。


    孫瓊昭的眼睛亮亮的:“陛下說的,讓那華鄢來向臣妾道歉,可是真的?”


    “朕一言九鼎,自然不會有假。”


    說完,就壓了下去。


    層層簾幕放下,蓋住了男子的喘氣聲和女兒的嬌吟。


    —


    桓殊戚派人將馬車還給了萬年縣縣令,又托人去冠軍侯府帶輛馬車來。


    桓殊戚今日出來沒有帶小廝,和來的章斯年把三人一個個架上馬車。


    車夫在車上等他們。


    因為章斯年被落清勸阻,沒有喝酒,才幸得清醒。


    倒也不是落清不讓他喝酒。


    而是章斯年早年喝壞了身子,稍喝一點就頭疼難忍,上吐下瀉。


    桓殊戚左肩上扛著陶槿,右手半抱著落清走。


    章斯年扶著吟宣。


    二人從鶴中樓出來。


    樓外麵,人聲鼎沸,燈火寮亮。


    “嘿嘿,你知道我是誰嗎?”落清醉眼迷蒙地看向桓殊戚。


    桓殊戚看著她的臉,少女雙頰染上紅暈,眼裏好像蒙著一層霧。


    桓殊戚的臉已經紅的不能再紅了,耳朵都能滴出血來。


    桓殊戚停下腳步:“你是瀅瀅。”


    “不不不。”


    落清煞有介事地搖頭晃腦,要不是桓殊戚力氣大,摟得住她,她就要晃倒了。


    “我是,刑、部、尚、書。”落清一字一頓,試圖叉腰,可惜沒摸到自己腰在哪兒,摸上了桓殊戚的。


    桓殊戚慌得不知道手往哪裏放。


    “冠軍侯,人,人。”章斯年及時地提醒他。


    若不是章斯年提醒,陶槿就要被丟到地上去了。


    “抱歉。”桓殊戚也不知道是在跟道歉。


    章斯年頓時覺得,隻有自己是沒喝醉的了。


    落清並沒有在意桓殊戚的走神,試圖往前走,桓殊戚也扶著她往前走。


    “你知道麽,我是女兒身,我以女兒身做了尚書郎。”落清大著舌頭,“對男人們來說,多麽的可怕呀。”


    落清又停住了腳步,桓殊戚也停住,靜靜地看著她。


    落清聲音又似乎是清醒的:“他們怕我,所以這怕,變成了謾罵、羞辱、詆毀。


    “你想知道,他們罵我什麽嗎?他們說我是蕩婦,說我禍亂朝綱,說我顛倒陰陽……”


    “姐姐……”章斯年想出聲阻止他,但是看了眼靜靜聽著的桓殊戚,又閉了嘴。


    本來醉暈過去的鳳吟宣忽然醒了:“多麽可笑啊,他們比不過我們,就要試圖從言語上折辱我們,甚至造謠我們。”


    “可是這有什麽!”落清掙開桓殊戚的攙扶,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幾步,“他們怕我們,正說明我們有足以撼動他們的能力。”


    鳳吟宣癡癡地笑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落清穩住了腳步:“我不僅要坐穩這尚書郎,我還要爬的更高,史書上,將會記載我的名字。


    “不僅有我的,還會吟宣,有璟明,有安安,有謝玖,有姚朝……有我們,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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