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院子門大敞著,一群人在門前吹吹打打,卻不見許萬裏的身影。


    “老師,我……”胡遊意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我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落清隻是她的老師,何來的立場去阻攔呢?


    可是,胡遊意能想到的,可能管這件事的,也就隻有老師了。


    今日迴家的時候,路過許萬裏家,見到一群人在她家門前吹打,胡遊意問身邊丫鬟這是做什麽。


    丫鬟說,這是要成親啊。


    胡遊意不明白什麽是成親,她隻知道要是成了親,以後就見不到許萬裏了。


    她和許萬裏不熟悉,可是她佩服許萬裏總是安安靜靜地讀書。


    她甩掉了丫鬟,按照記憶,跑到了老師家裏。


    還好,老師願意管。


    落清摸摸她的頭:“你沒有給老師添麻煩。,你做的很好。我如果都不能阻止,誰還會來阻止呢?剩下的交給我吧,你和這個哥哥在這等一會。”


    桓殊戚看向落清:“我會看好她的,你放心去,他們要是欺負你,我立刻就能過去。”


    他相信落清可以處理,他能做的就是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胡遊意退到桓殊戚身邊,拽住他的衣角。


    “這長安城還沒人能欺負地了我。”落清笑了笑,轉身擠進了人群。


    破舊的院子熱鬧地很,大家都喜氣洋洋,說著恭賀許家的話。


    一個小廝攔住了落清:“你是哪個?”


    落清:“今日可是你們家小姐成親?”


    小廝上下打量落清:“不是我們家小姐成親,是我家老爺納妾。納的就是這許家的大姑娘。”


    落清聞言,差點氣笑了。


    但她神色未改:“哦?許姑娘不是才七歲,如何做妾?”


    小廝神神秘秘地:“我們家老爺呀,就喜歡這嫩的,你不知道,我們老爺可花了大價錢呢……”


    落清皮笑肉不笑:“你們家老爺是哪個?”


    小廝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落清:“你不知道嗎我家老爺可是大名鼎鼎的富商,徐老爺,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落清挑眉:“什麽徐老爺,我倒不知道。”


    小廝急了:“徐文簡,徐大老爺,你居然沒聽過?”


    “哦?徐老爺?”落清緩緩綻開一個笑容,“這我倒是略有耳聞。”


    京兆府幹什麽吃的,多年逃犯不僅逍遙法外,還明目張膽。


    四年前京兆府就說徐文簡已經處死,如今不僅活著,還瀟灑地很。


    看來,還是清查的力度不夠大啊,大晉還有這樣的蛀蟲。


    小廝本來氣勢洶洶,被落清笑得沒了氣焰:“怎……怎麽?”


    落清拿出腰間的令牌:“刑部尚書,夠不夠來吃一杯喜酒?”


    小廝知道當今的刑部尚書是女子,狐疑地看向令牌,令牌明晃晃地,寫著刑部兩個字。


    這一看不要緊,看得他腿都軟了。


    落清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帶我去見許萬裏爹娘和許文簡。”


    “是,是是是……”小廝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老爺不老爺了,“我們家老爺沒來接親,還在客棧……”


    刑部尚書的手段,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雖是女子,行事卻是一個雷厲風行,手段那叫一個狠辣。


    沒有一個惡人能從刑部完整地出來的。


    “那就去見許家二老。”


    “是……”


    落清跟在小廝後麵,看著他一邊走一邊抖的腿,十分無奈:“腿別抖啊,我又不是什麽兇神惡煞,無辜的人,不會被牽連的。”


    “是,是……”小廝想賠笑,但是笑不出來,嘴上說著是,但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腿。


    院子裏的人都沉浸在賀喜中,哪裏會注意到落清的到來。


    來到許萬裏房間外,還沒走進,就聽見了罵聲。


    “你不要不識好歹,要不是徐大人準許,你能上那個勞什子學堂嗎?我們把你養到這麽大,你拿什麽報答我們……”


    是許萬裏他爹的聲音。


    落清繞過小廝,徑直走上去,推開門。


    “許公,好生威風啊。”


    屋內,許萬裏被綁著,坐在床上。頭上蓋上了蓋頭,看不到她的表情。


    許萬裏的爹迴頭,見一穿碧洛色衣裙的女子,站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你是誰?誰準你進來的?”許萬裏的爹被打斷,十分不滿。


    “我是萬裏的老師。”落清走進去,把門關上,“許公,我們聊聊?”


    “萬裏?”許萬裏的阿娘蹙眉。


    “喏,就是她。”落清指了指許萬裏。


    “這裏隻有招娣,沒什麽許萬裏。”許萬裏的爹冷冷的。


    “是嗎?”落清走到許萬裏身邊,被許萬裏的爹攔住了,“那您可知道,我朝律法,女子未滿十二,不得成親嗎?”


    許萬裏的爹臉色僵硬了一瞬:“我不認識什麽律法,我隻認得白花花的銀子。”


    落清也不強行闖:“您認得白花花的銀子不錯,可您也得有那個命花啊。”


    “你是哪個?管我家的事情?”許萬裏的爹冷笑,“我可沒讀過書,不知道律例也不知道禮儀,隻知道拳頭。”


    “是嗎?”落清繞開他,站到許萬裏前麵,“那您也應當知道,刑部的棍子,要比你的拳頭硬。”


    落清拿出刑部的令牌,舉到男人麵前。


    許萬裏的娘嚇得跌坐在地上:“大……大人,我們家……我我我我們家可是良民呐……”


    男人啐了她一口:“沒出息的東西,頭發長,見識短,等會再收拾你。”


    男人抱著胳膊看落清:“我不認得什麽刑部,你也不必拿這個假東西來誆我,你一個女的,裝什麽?”


    落清握著令牌的手更緊了:“許公還真是好見識,大晉的律令都不識得了。也罷,不識得律令,是我們當官的錯。”


    落清收迴令牌:“不認得刑部可以,您總該,認得長安萬年縣縣令吧。”


    許萬裏的爹臉色有一瞬間掛不住,不過他很快又找補了迴來:“那又如何?就是縣令,也管不得男嫁女娶。”


    話音未落,就聽一聲“嘭”地響聲,關著的房門再次被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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