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疼疼疼我錯了姐姐,疼——”章斯年疼得嗷嗷叫喚。


    吟宣不解氣,直接踩了章斯年一腳。


    腹背受敵的章斯年剛想叫喚,被吟宣一眼瞪迴去了。


    落清手上的勁輕了點:“老實交代,到底要幹什麽,不然給你送到丞相那去!”


    章斯年雙手抱頭:“別別別我說,我說,姐姐饒命。”


    落清鬆開他的耳朵,氣鼓鼓地坐到一邊。


    章斯年捂著耳朵,小心翼翼地笑著:“姐姐,我有錯,確實是想誆陶兄的話,這裏我得跟陶兄道個歉。”


    說完,章斯年麻溜地起身對著陶槿一揖。


    陶槿還在疑惑之中。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也不瞞著了,”章斯年一手捂著耳朵,一手向懷裏掏。


    掏了半天,章斯年臉上的表情都轉成緊張了,才掏出來一張扁扁的紙。


    為什麽說是扁扁的,因為這紙看樣子是被揉皺了,然後綻開,又揉皺,再壓平。


    而紙上除了歪歪扭扭勉強可以辨認的字,還沾著幹涸的血跡。


    放在桌子上,風一吹,隨時就能飛走。


    落清放下抱著的胳膊,往紙上掃了一眼,眉頭皺起來了。


    “這是哪兒來的?”陶槿湊過去,不由得驚唿出來。


    章斯年眼疾手快捂住陶槿的嘴:“這是我的線人報來的。”


    頓了下,章斯年道:“廢了點功夫,折損了兩個人,才千辛萬苦傳到手裏。”


    桓殊戚語氣凝重:“章公子的不曉閣聲名遠震,消息靈通,不會有假。”


    “姐姐,你知道的,我們走到如今的地步不容易,所以我不能允許有絲毫的紕漏,姐姐你肯定也是。陛下更甚。”章斯年認真地說。


    吟宣認識章斯年這麽多年,他很少有認真地時候。


    落清將紙片推迴章斯年麵前:“你謹慎一點是應該的。稟過陛下了?”


    “陛下說此事事關重大,出不得錯誤,一步錯,步步錯。兩國邦交,不能出岔子。


    “我這消息也隻是單方的,陛下不敢冒險。不過,陛下說,隻要我能找得到幫手,我可以在暗地裏做。”章斯年看向沾滿血跡的薄紙。


    紙上赫然寫著:“南詔來訪有詐,女王非女王,公……”


    後麵的字,就看不清了。


    “敵明我暗,不好辦呀。”陶槿撓了撓頭,“說實話,我跟南詔女王並不熟悉。隻知道她耳朵後有顆紅痣,還是她湊近跟我說話發現的。


    “而現在這個女王脾氣怪異地很,很少跟人說話,更很少笑。


    “就算是我在南詔待過一段日子,知道的也不一定比章兄多。”


    章斯年喜上眉梢:“陶兄這這消息有用的很,我們不如……”


    落清打斷他:“耳後有痣這種事情,但凡是近身的人,都可以知道,這很好偽裝。”


    “那這個女王非女王什麽意思?”吟宣看了半天才勉強辨認出來。


    沉吟片刻,桓殊戚說:“南詔國小,前幾年剛與吐蕃打完,這幾年在休養生息,並沒有必要主動挑起戰爭。”


    落清接著道歉:“南詔女王提出前來,必然是想試探大晉實力。她都宣告天下了要親自前來,沒必要找個替身。”


    “那……是女王被換了人?”吟宣道。


    落清迴答:“我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而且被換了人,可能是他們王室內部的爭鬥。當然也有可能,是女王想試探我們大晉,來個真假女王,當然,這種情況是最好的。”


    吟宣:“那最壞的呢?”


    “世家。”沉默半天,落清說出兩個字。


    章斯年將紙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其實世家不好辦並不是因為世家本身,而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兩國。


    “怕因為這件事給了南詔借口,好對我們發難。倒不是我們怕他們——”


    章斯年欲說還休。


    桓殊戚適時地補充:“大晉剛跟匈奴打完,百姓需要和平和安寧,不能打下去了。”


    落清拍下桌子:“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麽啊,我們查吧。反正陛下開口了,隻要不鬧到明麵上,他不管我們,那就是說,星馳營可以用對吧。”


    “哎哎哎,”章斯年打斷落清,“人冠軍侯還沒說要幫忙呢……”


    話音未落,就聽桓殊戚道:“末將願聽調遣。”


    落清伸手給了章斯年一個暴栗:“陛下都金口玉言了,有何不可?”


    章斯年捂住腦袋:“我就是緩和下氣氛嘛……”


    “吟宣,這幾天,辛苦你到街上最熱鬧的地方去,耍槍耍劍,什麽都行,隻要能吸引人群。”落清幹脆利落。


    “好。”吟宣也答的十分爽利,“小事一樁。”


    “桃子,你該去陛下那稟報就稟報,一切照常,不過……要辛苦你一下。”落清故意停住沒說。


    “辛苦什麽呀?”陶槿聽得雲裏霧裏。


    落清嘿嘿一笑,並不正麵迴答:“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陶槿隻能茫然點頭。


    落清看向章斯年:“斯年,事情繼續暗暗查,不過等桃子明日向陛下稟報後,把女王來大晉的事情張揚出去,聲勢越大越好。”


    章斯年打個響指:“明白。”


    落清坐下:“我呢,就要親自去會一會,這位女王。”


    桓殊戚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自己,問:“瀅瀅,那我呢?”


    落清微微一笑:“你呀,就厲兵秣馬,到時候,再告訴你。”


    陶槿揉了揉臉:“瀅瀅氣度,勝過當年啊。”


    落清微微仰頭:“那是自然。”


    恍惚間,桓殊戚仿佛迴到了自己八歲那一年。


    那一年,他還是酒家少年。


    他替爹娘去給貴人送酒,卻被他家的少爺為難。


    本來他是沒機會遇上這些少爺的。


    那天是那個少爺專門等的他。


    沒來由的,就推了他一把。


    他往後退了一步,就站穩了,心想的是還好酒沒灑。


    桓殊戚將酒放到地上,剛想起身問怎麽了,迎麵傳來一腳。


    桓殊戚抱著酒轉身閃開,那少爺卻跌了個四腳朝天。


    少爺本來就惱怒,這下更甚,指著桓殊戚道:“你給我跪下!”


    桓殊戚咬著嘴唇,沒有動。


    想想爹娘,他撩起衣裙準備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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