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清想起母親和姨娘,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莞爾一笑:“父親說得是哪裏話,我雖為章家婦,可永遠是符家女。


    “如今夫君剛走,婆母又離開,父親升官,府裏應酬正多。


    “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因此讓妹妹陪我兩天,我們姐妹情深,父親應該高興才是啊。”


    楊立越臉上笑嗬嗬,可眼神還不住落清身後瞟:“符大人家門如此和諧,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落清手心攥成了拳頭,指甲掐進了肉裏。


    這老東西的眼神當真惡心!


    老不死的,秋後算賬的時候,第一個就是你!


    符興昭點點頭,難得見落清服軟:“你也該勸勸你公爹才是,畢竟,我們才是一家人。”


    符興昭將落清嫁給章家,本意就是想攀附章家權勢,好借勢升大理寺卿。


    可剛嫁過去一個月章家就得罪皇帝,本來以為章家失了勢,這又攀附上了中書令。


    沒想到,沒幾天章家不僅起死迴生,還扶搖直上了。


    可他的升遷還遲遲不見動靜。


    明裏暗裏,是要落清勸章修能記得他升官之事。


    “父親說的是。”落清笑吟吟地答應,“如今天色不早,父親和楊大人也該早些休息才是,明日我還要當值,就和妹妹先迴去了。”


    暗地裏,落清罵符興昭趨炎附勢,幾天前他可不是這麽說話的。


    “等一下。”符興昭的眼神定在吟宣身上。


    嬌染暫時送不到中書令府上,可一個奴婢,還是簡單的。


    落清看著他。


    “你母親讓我把這個婢女帶迴去。”符興昭淡淡地說,仿佛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落清忍無可忍:“我身邊就這麽一個知心人,母親不是不知道,少卿府上不會是窮的連個婢女都缺吧,母親要從我身邊要人。”


    符興昭卻不肯善罷甘休:“你母親給你帶了別的婢女,說是這丫頭的賣身契還在人牙子那,要去 換迴來。”


    這麽拙劣的謊言,隻要落清沒傻就能看出來。


    一股無名烈火從落清心中升起。


    落清壓了心中怒氣,臉上還是笑著的:“母親辦事向來妥帖,怎麽會出岔子呢,想必是父親記錯了吧。”


    何況,吟宣的賣身契早被落清還給她了。吟宣把賣身契燒掉了。


    說完,落清把嬌染和吟宣推上馬車:“我們走。”


    車夫本身昏昏欲睡,如今看了這麽場大戲,已經時刻準備了。


    “慢著。”


    符興昭給身後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們上前把馬車圍住。


    “怎麽,符大人是要當街搶人不成?”落清提高了聲音,有些路人往這邊看過來。


    符興昭臉色僵了一瞬間。


    落清臉色冷的嚇人:“父親,有些事情,不光彩,我不願意扯的太明白,希望您明白。


    “女兒不和您爭吵,是因為還認您這個父親。但是您要是把女兒逼到絕路 做出些什麽,女兒就不敢保證了。”


    符興昭身邊的小廝退下去,落清對車夫說了聲“迴府”。


    馬車內,吟宣驚魂未定,哭喪著臉:“少夫人,我是不是……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落清將吟宣攬到懷裏安慰:“不是你添麻煩,是他們下賤。沒事,你不會有事的,這些天,你就在府裏好好待著,誰也動不了你。”


    角落的嬌染眼神黯淡,落清握住她的手:“小染莫怕,這七天,你先跟我去東宮當值,等你去宮裏當值,他就不敢對你怎麽樣了。”


    “姐姐……”


    迴到章府,落清讓兩個小姑娘睡下,轉身去找了章修能。


    章修能剛上任,眼下事情正多,也還未歇息。


    落清於是開門見山,跟章修能說明了來意。


    章修能有些不可思議:怎麽會有人把自己女兒送去做妾的呢。


    可事情是千真萬確,一旁的車夫跟他證明了這件事。


    章修能神色耐人尋味,如果說符興昭要送婢女和女兒到楊府,目的是升官 那他把落清嫁過來……


    落清察覺到他的目光,嘴角勾了勾:“父親不必擔心我,我能自保,隻是父親讓管家安排好這幾日的守衛,凡是符家來的人,不要見,也不要讓吟宣出門就是了。”


    “好。但是你妹妹……”


    “妹妹我帶她去東宮當值,放在我身邊,符家沒理由來要人。”


    —


    翌日,落清的確把符嬌染帶去了東宮。


    如今章家已經不安全。


    若是落清把嬌染一個人留在章家,符家派人來接三小姐迴去,章家是沒有理由留人的。


    但是吟宣不一樣,少夫人的侍女,就是章家的人,符家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要人的。


    落清今日來早了些,特意去太子跟前說明了情況。


    柳承民自然沒什麽話講,還給嬌染安排了屋子待著。


    隻是柳承民想不明白,為何落清不直接參他一本。


    落清無奈:“我母親姨娘還在符家,殿下說,我能如何呢?何況是,這沒有證據,怎麽參他呢?”


    今日本沒什麽活計,落清忙完手中的事情後,看向了盧恭時。


    盧恭時苦笑,書的這一章,已經修了半個月了,苦於資料缺失,不能繼續,也擱置半個月了。


    這一章的前後都已經編好 就缺了這一章。


    這本是記錄太子言行的冊子,本來負責這的是上一任左中允。


    可是……


    落清翻了翻冊子,問:“這是景泰六年的記錄?”


    盧恭時點頭。


    記錄缺失,冊子自然無法進行編修。


    看落清平靜的臉色,盧恭時繼續道:“翰林院的史官從上個月就要了,可是這一章沒修好,怎麽交上去啊。”


    這些冊子記錄著太子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詳細到一個字,事關重大,要求務必真實。


    因此,誰也不敢亂寫,畢竟,出了問題,是要掉腦袋的。


    但是如此精細,就是太子本人,也不一定記得。


    缺的那一章,是景泰六年五月上的。


    “這裏有沒有景泰五年的史冊?”


    “有的有的。”盧恭時連忙點頭雖然不知道落清要景泰五年的做什麽,但是轉身去後麵的架子上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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