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瞞過太子,怎會看出太子賢能呢?”


    “你一直打的是這個主意吧。”章修能一語道破。


    都是狐狸精,落清就也不遮掩了。


    “父親既然看清楚太子和逸王殿下—,不現在是庶人了,如何決斷,全憑父親。”


    昨日的動靜說實話不算小,柳承諾並沒有被禁足,卻不曾來關心一下。


    章修能爽朗地笑了兩聲:“決斷?落清早已把我賣了吧,我這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了。”


    “父親自謙了,明明是您心中清明。”


    果不其然,事情傳到了皇帝耳朵裏。


    章明遠假死從軍的事情,也讓皇帝知道了。


    至於怎麽知道的——當然是禦史台那群耳朵尖的,一大早就起來修了本。


    參的是太子和章修能。


    看他們吵了會架,柳從厚並沒有給予任何評價,而是退了朝。


    太傅幾日的假,卻接二連三的出事情。


    這讓柳從厚起了興趣,很快落清被宣進了大明宮。


    聖旨下來的時候,落清剛好梳妝好,一點都不慌張。


    徐端卿為她簪好發簪:“小清一點不緊張?”


    “我鬧了這麽大動靜,太子昨日都向皇上請旨了,陛下肯定要過問的。”


    畢竟,這也算間接欺君了。


    皇帝還特意說了,不準任何人陪從,隻準落清一個人去。


    “不過母親放心,我不會連累章家,也會全須全尾的迴來。”


    徐端卿端詳了會落清的頭發,拍拍她肩膀:“母親放心你,去吧。”


    落清出門時,宮內來的人已經在外麵候著了。


    那女官看起來三十歲的樣子,保養的極好,麵目間帶著一股慈悲。


    落清對著為首的女官福身:“讓姑姑久候多時了,姑姑恕罪。”


    “原來是紅藥姑姑,讓姑姑久等了,姑姑莫怪。”徐端卿見那女官,就熟絡地打招唿。


    “不妨事,寧義侯,好久不見。”紅藥莞爾。


    “落清初次進宮,不懂規矩,我們落清,勞煩姑姑照料了。改日姑姑得空到府上喝杯茶,以表謝意。”


    兩人寒暄幾句,落清就跟紅藥上了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紅藥叮囑落清幾句宮規,就已經到了大明宮。


    剩下的路,得走進去。


    皇宮巍峨,朱牆高聳,似無盡頭。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卻透著冰冷。宮道悠長,宮女太監們匆匆而過,神色謹慎。


    符家清雅,章家清貴,在高聳的宮牆前,都俯首稱臣。


    落清低著頭,不敢亂看。


    末了,紅藥柔聲對落清道:“不必害怕,問什麽說什麽就是,聖上仁慈,不會責罰。”


    “是謝過姑姑。”


    早在落清踏入拱宸殿之前,早已經有太監前來通報。


    拱宸殿內金碧輝煌,繡著錦繡山河的地毯綿延不絕,雖然是夏天,卻不見得一點悶熱 。


    皇帝懶懶地坐在桌前,見落清來了並沒什麽反應。


    落清低著頭跪倒行禮:“臣婦符落清,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抬起頭來。”一個溫厚的男聲傳來。


    落清緩緩直腰。


    “你——不怕朕?”


    “天家威嚴,陛下是天下共主,威加四海,臣婦雖身在後宅,卻早已聽聞,因此自然敬畏陛下。可是臣婦又聽聞陛下多年勤政,愛民如子,四海升平,慈愛有加,便覺得陛下聖賢,有如堯舜,心中就親近了。”


    “你這小女子,一番話如珠玉在側,倒是哄得朕開心。”柳從厚哈哈大笑起來,“倒比你那公爹會說話。”


    落清扣了個頭:“陛下聖明。”


    “你倒是說說,朕又怎麽聖明了?”


    “迴陛下的話,聖人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方才陛下所言,公爹講話不好聽,陛下卻重用公爹多年,說明公爹所言,都是忠言,陛下聽取忠言,自然是聖明賢君,臣婦身為大晉子民,自然欣喜。”


    柳從厚忽然收了笑:“伶牙俐齒,你便是這麽玩弄章家於股掌之間,甚至欺騙到朕這裏來的?”


    空氣瞬間嚴肅起來,帝王的威嚴散發出來。


    落清早料到他定會問到這事上來,於是從容應對:“臣婦並無欺君之意,還望陛下聽臣婦細細說來。”


    “講。”


    “臣婦年幼之時,曾與好友在城外玩耍,見一婆婆常常拾些樹枝、雜草、石子迴去,臣婦年幼無知,問婆婆拾這些無用之物做什麽?


    “婆婆說,樹枝可添作柴火,雜草一部分可喂家中牲畜,一部分是有藥用的。


    “石子看似無用,也可以鎮壓東西,有成色好的,也可以給她丈夫來雕刻東西去賣。看似無用,隻是沒用在對處。


    “臣婦讀書不多,卻知道明珠蒙塵之悲。陛下是聖主賢君,我朝自然不會出現明珠蒙塵之事 。


    “我夫君雖算不上明珠,可自有他的用處,放在吏部不過碌碌無為之徒,若是能殺一個敵人,也是為我大晉少一點威脅。


    “公爹侍奉陛下多年,年紀大了總有糊塗的時候,因此觸怒了聖顏。


    “臣婦不願看到明珠蒙塵,也不願看到君臣離心,因此出此下策,冒犯天家,實在是無心之舉。


    “臣婦誠惶誠恐,陛下若生氣,不如降罪於臣婦,以平怒氣,莫傷陛下龍體。隻是此事是臣婦一人主意,與旁人並無幹係。”


    柳從厚笑了兩聲:“起來吧,你都說了朕是聖主賢君了,朕還能降罪於你不成?”


    落清跪在地上,膝蓋都麻了,此時卻不敢出岔子:“謝陛下。”


    “看似一箭雙雕,卻是一箭三雕。”柳從厚打量著落清,似乎要將她看穿一般,“另一顆明珠,是指的你自己吧?”


    落清知道自己這點小心思瞞不過帝王,大方承認:“迴陛下,是。”


    “你想要什麽?”柳從厚問.


    一個臣子婦突然給儲君獻計,柳從厚愈發好奇她的目的:“太子妃?還是側妃?或者——榮華富貴?”


    “臣婦年幼時讀書,讀到前朝賢者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臣婦感慨頗深,自小立誌,勢要踐行前人之言。”


    “你可知三從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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