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正扶著阮冰澈從大門走出,阮冰澈將手攙在銀月的肩膀上,雖然斷了一條腿,可還是朗朗清輝,俊逸非常。


    一旁的雲豔和珠霞趕緊將準備的輪椅推過去。


    阮冰澈沒有坐輪椅,扶著銀月單腳跳下了台階,跳到蕭珩玨麵前,搭在銀月身上的手抽迴,雙手籠前,深深的對蕭珩玨鞠了一躬。


    蕭珩玨伸手去扶他:“都是一家人,阮將軍不必如此多禮。”


    阮冰澈又深深鞠了躬,隻說了兩個字:“多謝。”


    多謝他對銀月的照顧,多謝他這段時間對阮家的照拂和幫助。


    近來蕭珩玨身上確實少了很多冷冽,多了些溫和,這句一家人,也能讓阮冰澈感覺到他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以往獨來獨往,眼裏隻看得見銀月,連皇上他都不看在眼裏,在軍營的五年,他們雖然時時能打照麵,可是相交並不多,蕭珩玨也未真正正眼瞧過他,他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除了定國公。


    而如今卻能說出一家人的話,也許是因為銀月的緣由,可不管是為何,他確實比以前軟和了許多,這段時間他確實幫了定國公府不少,對他的感謝是真的。


    阮冰如也知道蕭珩玨這段時間對定國公府幫助頗多,會跟他們一起守靈,定國公府下人不夠用時,會調人過來,外麵跪著許多百姓時,怕百姓生事,會安排禁軍在外麵守著,會時常寬慰銀月,會安慰自己的母親,這確實跟傳聞中的三皇子大相徑庭。


    可阮冰如知道,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銀月,也許還有軍營五年,定國公對他的教誨之恩,但她與他之前的過節一直都存在,像他這樣狠厲的人,是不可能輕易放過她的,先前沒有對她發作,隻是僥幸,興許那時他心情好,可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會對她發難,他這個人性情捉摸不定,對人發難之時,也毫無理由,還是得提防他些。


    所以對他感謝的話,她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都不願意跟他說一句話,離得他遠遠的才好。


    阮冰澈對阮冰如招了招手,阮冰如這才緩步上前,見到哥哥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心中很是歉意。


    沒想到阮冰澈對她也是深深鞠了一躬。


    阮冰如心中正覺歉意,哥哥竟又行此大禮,有些受寵若驚,忙將哥哥扶起:“哥哥何必如此,遭打了還來謝我嗎?”


    阮冰澈站起身來,對她笑了笑:“打得好。”


    阮夫人身邊的秦嬤嬤見幾人都在院子裏,正好也不用多跑了,對著幾人道:“夫人在等你們。”


    阮夫人的房中燃著炭,進來一片暖和,房中還有淡淡的清香,是點的安神香,這些日子根本睡不著,隻能點香助眠,雖然香已被熄滅,但房中還殘留了淡淡的香味,聞著很舒服。


    阮冰澈沒有坐輪椅,是拄著拐杖進來的,阮夫人見到兒子站起來,喜極而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走上前抱住了他。


    阮冰澈拍了拍她的後背:“母親,讓您擔心了!”


    “我兒能站起來,母親為你高興。”


    銀月也在一旁抽抽涕涕的流著淚水。


    阮冰如將阮夫人扶開,坐到榻上:“母親該高興些。”


    阮夫人趕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是,是,看著你們好,我該多高興些,你們快坐。”


    望著蕭珩玨道:“玨兒,你也坐。”


    玨兒?阮冰如有些驚恐,三皇子何時變成了玨兒,偷偷瞥了他一眼,他好像一臉受用的樣子,也不客氣的坐到了凳子上。


    四人坐定,阮夫人寬慰了阮冰澈幾句,這是自國公爺去世後,第一次在定國公府感覺到其樂融融的景象,阮夫人心中也寬慰不少,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沉浸在悲痛之中,生活多了些許希望。


    大家心中才高興了點,就聽蕭珩玨問道:“聽說國公爺是被身邊親信出賣,才會遭此害,阮將軍,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阮冰如早就想問了,隻是想讓哥哥平複些心情,找到合適的時機再問,沒想到蕭珩玨就這樣問出來了,阮冰如定定的望著哥哥。


    阮冰澈剛剛還帶著笑容的臉一下子變得沉痛,拳頭重重的打在桌子上。


    隻聽蕭珩玨又道:“我去問過父皇,但是給他的密報中,也沒有詳細的內容,隻提到了一個名字,姚重山。”


    聽到這個名字,阮冰如猶如五雷轟頂,不可置信的望著蕭珩玨。


    蕭珩玨垂下眼去,不敢去看她。


    蕭珩玨在邊關五年,知道姚重山是什麽人,知道這個人對於定國公來說意味著什麽,可若不是被最親近的人出賣,定國公又怎會輕易的上當。


    阮冰如望著阮冰澈,隻想哥哥否定蕭珩玨的說法,可哥哥微微點了點頭。


    “我不信。”阮冰如騰一下站起來,拍著桌子:“姚叔跟在爹爹身邊二十多年,跟爹爹出生入死,多少次救爹爹於危難,他怎麽可能出賣爹。”


    阮冰如扯著阮冰澈的衣服:“哥哥,你忘記姚叔對我們有多好了嗎,他自己沒有子嗣,把我們當他的親子女,邊關苦寒,他總是把好的東西留給我們,還教我們練武,爹爹打罵你的時候,他總是護著你。”


    阮冰澈將妹妹扶著坐下,麵色痛苦:“你也不信吧,我也不信,爹也不信,就是因為我們都不信,才會上了他的當。”


    阮夫人一聲痛哭,竟然是他。


    二十多年前,她跟定國公初識,那是在先皇後舉辦的馬球會上,她一眼就看到了球場上那個豐神俊朗,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馬球結束之後,迴去時她的車軲轆壞了,正好有個好心的少年幫他們修,那人正是他,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那人一身粗布衣裳,濃眉大眼,眼窩深邃,一張方形的臉,長相氣度與世家大族的貴族公子大相徑庭,看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像侍衛。


    後來才得知他是定國公阮介,前定國公的獨子,定國公戰死,他沿襲的爵位,她一下子就自卑起來,定國公是何等的高門,她父親隻是五品的吏部郎中,定國公府選兒媳無論如何都不會選到五品官員的家中,她便不再敢肖想。


    隻不知為何,不管她去哪裏總能見到他,他總會上前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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