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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師父在圓寂前用天極卦測算到今日之事,讓我一直等候著仙子並將一物轉交給你,這一守便是數十個年頭。”


    他晃晃悠悠地起身從枕邊拿出一個素色的木匣,放置在夕瑤麵前,木匣之中擺放著一把小巧其貌不揚的小匕首,這把匕首的柄黑漆漆的鑲著幾隻紅色的怪鳥,刃身泛著銀光陰刻著密密麻麻蚯蚓爬似的鬼畫符。


    尋常人定會以為就是一把破舊不值錢的破刃,絲毫都不能與尋常的劍刃媲美。


    但夕瑤很快就明白了老道長的意思,她接過匕首小心地放在手中細瞧著。


    “希望此物能替我們青雲觀彌補印德師祖犯下的冤孽。”


    “有些痛苦僅僅是彌補就能帶過的嘛?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打的他灰飛煙滅後也虔誠道個歉唄。”


    “這些年他們一直都在都邑城中隱藏著身份,他不會老不會死,靠家禽牲畜的鮮血維生,這一百多年來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已經是在贖罪,冤冤相報何時了,還請仙子高抬貴手幫他們拔除屍毒重歸輪迴。”


    夕瑤眉眼含霜,沉冷淩淩,鼻間發出輕嗤一聲:“嗬,他乘著本君虛弱無力,將骨釘硬生生打入我的脊骨時可曾想過對我高抬貴手,我以為他老眼昏花妖仙不分,原來竟是為了如此荒誕的理由故意為之,這口惡氣豈能盡消,你個老道還妄想著我幫他們,麻煩看看明天太陽會不會打西邊出來。”


    老道長絲毫沒有怒意,臉上一直揚著一抹淺淺的笑容,苦口婆心道:“殺了他們也是於事無補,反而還圖添罪惡,還望仙子三思。”


    “罪孽?”夕瑤冷笑一聲:“本君怕什麽罪孽,他們倆個已是異類怪物,白白逍遙了一百六十多年,本君哪怕將他們淩遲一刀刀剮了那也是替天行道。”


    “哎。”老道長有些悲涼的輕歎一聲:“一切皆是命數,這筆冤孽債終是要有盡頭,盡人事聽天命吧。”


    夕瑤一陣逼問,總算在打算用武力解決前問到那妖道的下落後,夕瑤一刻也不想多待,拉著祁墨辰迫不及待的離開,僅留下連連歎息的老道長。


    那妖道一直在都邑城中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遠離城市喧鬧的生活、遠離人群躲在義莊中做起了普通的看守,天天與死屍相伴。


    這義莊周邊荒無人煙,雜草叢生,一片破敗與荒涼,門頭上的匾額已然褪了色,僅留下了字體的輪廓,褪了漆的木門已僅留有半扇,門口懸掛著數隻散了架僅留下殘缺“奠”字的白紙燈籠,在冷風中大幅擺動。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祁墨辰總覺得陰風陣陣,而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經久不散的臭味,他身上的汗毛根根炸立而起。


    “他幹嘛蝸居在這種環境裏,看著破敗的像是沒人住,那老道長不會是誆我們吧。”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夕瑤伸出手指輕輕揉了揉鼻尖,大步地邁進這陰寒荒涼之地。


    一進義莊的前堂,那一股子的腐臭味霸道的迎來,直往肺腑裏鑽,不大的前堂中停放著八口布滿灰塵的黑棺,僅留下一條狹窄的過道。


    每個棺前都有一個缺了口的破瓷碗,裏麵供著未燃盡的線香,煙霧嫋嫋升起繼而消散。


    再往深處穿過明堂,就是內苑,左右兩側的偏苑同樣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棺材。


    正當兩人站在內苑中看著左右兩邊密密麻麻的棺材躊躇時,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你們幹什麽的?要認領屍體的話出具府衙的…”


    他們轉過身去與聲音的主人打了個照麵,聲音就像凝固在他喉間一般微啟著唇就是發不出半個音來。


    眼前的人就算化成了灰夕瑤也都能認出來,當初那個將骨釘釘入她背脊封她入棺的術士。


    他雖不會老不會死,但卻沒有了當初那般的神采。


    夕瑤嘴角上勾,背著手用冰冷的聲線嘲諷道:“一百六十年不見,如今大師怎麽過得這般淒涼,還有那個狗官呢?是不是也該和老熟人聚一聚?”


    印德道長雙手止不住的微顫,幹脆將手藏在了身後,舌頭打結不利索道:“你…你怎麽出來的?”


    夕瑤摩拳擦掌道:“我怎麽出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該怎麽清算清算我們之間這些陳年爛賬。”


    “我們已經付出了代價,變成了個食血的怪物,餘生隻能與死屍相伴,來贖清罪孽。”


    她雙眸玄漆沉暗,已有風雨欲來的殺伐之意,心緒翻沉:“那是你們咎由自取,乘著我落難落井下石,當初為了鎮壓我還殘忍的用了人祭,那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小女孩有什麽錯,要被你們活生生放了血而死,你們的罪孽罄竹難書,這些代價遠遠不夠!”


    印德道長闔起眼睛,靜待著那他設想過無數遍了結他的報應,這也未嚐不是一種解脫:“是我的一念之差釀成大錯,甘願受盡懲罰。”


    夕瑤一個幻形快速閃現在他身邊,緊緊掐住他的脖頸,他瞪大了雙眼張大嘴巴本能的努力喘息,硬是憋的滿臉紫青。


    “你都跳出六道了我這也掐不死你,但是這喘不上氣頸骨扭斷地滋味可不好受吧,輕輕鬆鬆殺了你那還有什麽意思,又怎麽能讓我平了這口積壓了一百六十餘年的怨氣呢?說那狗官去哪了?”


    妖道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說道:“我…不…知道,他…當年…就…和我…分開了。”


    夕瑤迴過頭看了一眼背著手麵無表情看著大戲的祁墨辰道:“你去裏麵幫我檢查一下。”


    親眼看見她現在這副兇狠勁,祁墨辰哪怕心裏再不願紮進惡臭的棺材堆裏,也隻能捂著口鼻乖覺地將所有房間檢查了一遍。


    縱使用大氅捂住了口鼻,但那股霸道的味道還是能輕易突破防線,他站在空曠的內苑中大口唿吸著少臭些的新鮮空氣,猛地咳嗽了幾下:“確實沒人,而且衣衫用品都是一人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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