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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嘰——”


    剛來到軍事基地東出口,霸添虎便一腳踩進了水坑裏。


    原本他並不在意,但那從水坑中隱隱傳來的血腥味,讓他不得不注意。


    透過朦朧的月光反射,平靜的水麵波光粼粼,甚至還有縷縷熱氣在升騰而起。


    水坑裏的積水在黑暗中更顯得深黑,黑得深邃,黑得發暗,其中隱約還透露出一絲暗紅。


    比起泥濘的積水,更像是一灘血水。


    血水……


    霸添虎自己都被這瞬間冒出的念頭給驚嚇到了。


    舊軍事基地都已經荒廢十多年了。


    在死氣的籠罩下,別說是人,周圍甚至連任何動物昆蟲都沒有,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更別提會有新鮮的血跡存在了。


    “哈……”


    霸添虎輕笑一聲,將自己的念頭拋在腦後,抬腳就要繼續往前走。


    可步子才剛邁起來,他的腳便停在了半空中不動了。


    輕顫著一直沒有往前,隻是靜靜地懸停在空中。


    直到十幾秒過後,才再次縮迴到原地。


    霸添虎心裏清楚著,自己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本想無視這一切,盡快趕到軍事基地內對幽冥殿進行圍剿。


    可他提起的那顆心,卻始終都不放下。


    自己一直在與自己做著鬥爭,要正視這一切。


    他知道在這節骨眼上,不應該感情用事,畢竟乾域幾億人民的性命都掛在他的身上。


    但霸添虎就是始終無法無視自己眼前的景象,做到心不為外物所動。


    這即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作為校尉來說,這其實是不應該的。


    但霸添虎本身就是一個重感情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因為自己一幫兄弟死去,黯然神傷許久。


    就像現在也是一樣。


    既然這灘血跡不是附近動物留下的,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這是他守在東出口的倆個弟兄留下的!


    而且看這血泊的深度,不知道要留多少血,才能夠積成這樣一灘血泊。


    不過不用多想,事實就擺在眼前。


    隻需要低頭看一眼就知道了。


    在來到東出口的瞬間,霸添虎就已經看到了這慘烈的景象。


    隻不過他一直都在麻痹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想到這他自嘲地一笑,繞過血泊緩緩地向不遠處走去。


    走了兩步後,霸添虎突然就頓住了腳步。


    低垂著頭,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的景象。


    在稀疏的草地上,奇怪的塊狀物淩亂地四散在周圍。


    盡管擺放得很散亂,但仔細一看大致還是可以看出這是一個人形的。


    就是人形的四肢與軀幹被截成了數塊,然後再像拚拚圖一樣聚合在一起。


    唯有腦袋還連接在脖頸之上,嘴巴翕張著發出“咿咿呀呀”的響聲。


    響聲非常微弱,如果不是在這寂靜的夜晚裏,可能連丁點聲響都聽不見。


    霸添虎呆滯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囁嚅著嘴喃喃自語道:“大毛……二毛……”


    大毛和二毛是他派出去,鎮守軍事基地東出口的校尉的名字。


    原本以為這隻是個輕鬆活,派給這倆兄弟來說正合適。


    沒想到隻是短短的二十分鍾不到,原本活蹦亂跳的倆人竟然被斬成人彘……


    而且還非常惡趣味地,將被斬斷的肢體重新擺放迴原位,組成了一個人形。


    就連五官都被人給毀去,目不能視,口不能言,耳不能聽,鼻不能嗅。


    隻能苟延殘喘地發出“咿咿呀呀”的叫聲,慢慢地在寒風之中等死。


    甚至都無法給自己來個痛快,還必須持續感受著這非人的痛苦。


    下如此毒手的人,心腸究竟是有多麽地歹毒。


    歹毒到竟然連如此豬狗不如的事,都可以做得出來!


    霸添虎他恨啊!


    他恨幽冥殿,也更狠自己!


    為什麽要自告奮勇帶上兄弟們來這裏呢?


    要不是因為自己的話,弟兄們也不會死……


    如果隻有自己前往的話,那就一定不會發生這種事……


    想到因自己而死的弟兄,霸添虎的心就一陣陣疼痛,被揪得連唿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


    在唿嘯的寒風裏,霸添虎重重地喘著粗氣,黝黑的大臉都被憋得通紅。


    看得出來他很難受,唿吸困難到必須要靠嘴巴吸入新鮮空氣才行。


    這種情況放在哪一位天級校尉身上都是不可能發生的。


    畢竟天級校尉強大的身體素質,給予了他們超強的肺活量。


    就算是在水下憋氣三十分鍾也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怎麽可能會突然變得唿吸困難起來。


    可事情就是這樣突然發生了。


    由於過度得悲痛,霸添虎陷入了極度的虛弱狀態之中。


    身體開始預警,並做出自我保護。


    如果不再及時調整迴來,稍微一個不慎,很有可能就會魂歸西去。


    這對於天級校尉來說可就是最諷刺的事情了。


    沒有死在敵人的手裏,也沒有死在異獸的嘴下。


    反而因為自己的情緒悲痛,自己把自己給嗝屁了。


    這可多麽得不值當啊!


    整個狀況足足持續了好幾分鍾,眼看霸添虎的臉色都要由青轉紫,距離嗝屁的路上也僅僅隻有一步之遙。


    下一秒,霸添虎像是要把自己丟失的魂給拉迴來,猛地大吸了一口氣。


    臉頰憋得圓鼓鼓的,胸口膨脹了好幾圈。


    然後緊接著,這股氣突然從鼻腔和耳朵內釋放。


    轉眼間,霸添虎又再度恢複了正常的神色。


    除了眉眼間還略顯得有些悲傷外,其他的一切都顯得與平常無異。


    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在自己嗝屁的前一秒,及時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強行將自己從死亡的邊緣拉迴來。


    都不知道還說他是心理素質強還是弱了。


    果然太重感情的人,並不適合當校尉。


    要不然以後在戰場之上,自己親密的戰友犧牲了,自己也很容易因為過度悲痛,隨著戰友一起駕鶴西去了。


    霸添虎望著眼前不成人形的大毛和二毛,顫顫巍巍地蹲下身子。


    在淒清月光的照耀下,顯得他的背影無比落寞蕭瑟。


    此時的大毛和二毛在經曆了一陣子的苟延殘喘以後,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隻是模樣淒慘無比得趴在地上,像是要與這片大地融為一體。


    盡管他們被剜掉雙眼後就已經沒有了眼皮。


    但霸添虎還是顫抖著伸出手,想要為他們闔上雙眼,為他們送上最後一程。


    還帶一絲溫熱的鮮血浸染在手上,傳來滑膩粘稠的觸感。


    片刻後,霸添虎並沒有擦掉手上的血跡,反而緊握住雙拳,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是他對於死去的弟兄們,最後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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