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魁梧,隻靜靜站著,就帶來強烈的壓迫感,不需要直接相貼,已能感覺到炙熱的氣息,略有些粗重的唿吸聲從頭頂傳來。維楨毛骨悚然,想跑,雙腿軟得幾乎立不住,頭腦一片空白,後背的雞皮疙瘩一顆連著一顆冒起,心髒緊跟著“怦怦”直跳個不停。


    強壯結實的長臂環了上來,頭顱沉甸甸地擱在肩頸,灼熱的唿氣噴在耳畔,“小寶貝兒,要等你落單可太不容易了。”


    維楨嘴角溢出一聲抽噎,雙腿一軟,往地上滑落。


    身後男子拽住她的腰將人拖入懷內,同時低沉沉地笑起來,“真軟啊,哪哪都是軟的,香的,腰細成這樣,就這麽一小把,還軟成這樣,真怕一不小心就掐斷了。”他將臉湊到維楨鬢邊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天就想這麽抱你,可惜沈飛來得太快。”


    維楨一怔,轉過頭一瞧,蜜色的皮膚,淩厲的眉骨,咧開嘴露出兩隻鋒銳森冷的犬牙。


    “伊麗亞利學長?”


    她的聲音裏微帶了絲欣喜,這點子驚喜極大地取悅了伊麗亞利.費爾南多,“真是個有教養的好孩子,這種時候還能禮貌地喊我學長。”又笑,“你以為是誰?校園午夜變態殺人狂?”


    “有點像嘛。方才我還以為要沒命了。”寂夜,空林,黑影。不是懸疑片就是靈異片。其實她以為是鬼,不過聯邦人好像都不信這個。維楨是信的。小時候經常被鬼壓身,小維楨哭哭啼啼地告知父親。垌文迪許先生溫言安慰她,又吩咐家庭醫生為她檢查身體,按摩吃藥一通,半點不起作用。再一次被壓著無法動彈時,方瑾儒進了她的房間,彷佛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片刻之後,維楨渾身一鬆,似從黃泉被重新拉入人間。如是者三晚,之後維楨再也沒有遭遇過類似的事情。


    伊麗亞利扣住她的下巴,眯起眼逡巡著她精致絕倫的小臉,她的皮膚極薄,哭了兩聲,眼角鼻尖就微微透著絲粉紅,想來是驚嚇得厲害,羸秀蒼白裏泛著點青,愈發稱得一雙杏眼清若溪流,黑如子夜,烏潤潤顧盼而來,美得攝人心魄。


    他悠悠道:“放心,沒有男子舍得殺你。”天下間不會有男人見了她後舍得痛下殺手。他隻會掐著她細軟的腰,捂著她粉嫩的唇,將她拖入密林更深處,對她做另一件事情,正如現在自己想做的一樣。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掩飾似的問:“你剛才追著誰?我一直跟在後麵你都沒發現。”


    維楨也是有些怕他的,不敢違逆,老實答道:“一個栗色短頭發的男生。我覺得他好像在偷窺我。”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誰不想偷偷看你呢?”伊麗亞利愈發貼近她的身體,甜絲絲蜜似的香氣沁入口鼻,“我也想看啊,小寶貝兒,”覺察到維楨的推拒,手上收得更緊,“這幾月我都快想瘋了。沈飛粘你粘得那麽緊,我隻能遠遠看一眼。”他妒忌得要發狂了。他也想牽維楨的手,摟她,親她,聽她嬌滴滴地撒嬌,甜蜜蜜地笑,還想脫下她的裙子弄她。她臉上和手上的皮膚那麽白,衣物遮著的地方是不是更白,還是白裏透著粉?


    維楨怯生生道:“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害怕。你放我迴去好不好?”伊麗亞利的手臂鐵箍似的桎梏著她,半點動彈不得。


    “小寶貝兒,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就是想親近一下你。”伊麗亞利垂下頭湊到維楨嘴邊。維楨扭頭要躲,被攫住整個下頜。


    伊麗亞利追上去,嘬住她的唇,又軟又滑,嫩生生被自己含在嘴裏。那香甜的氣味勾得人頭腦發昏,血氣上竄,動作愈發又猛又烈,舌頭急切地往維楨嘴裏鑽。


    嘴被咬得又麻又疼,何況是被沈飛之外的男人輕薄,維楨既羞且怕,死死抿住唇不肯就範,嘴角溢出細細的嗚咽。


    真可憐,真可愛。


    跟隻初生小獸似的,叫聲怯怯的,爪子也是柔軟的,嬌弱無力地反抗。


    伊麗亞利愛極了她這個樣子,啞聲哄著,“乖,讓我進去。”手上使了點勁,將她小嘴捏開。


    維楨微微揚著臉,淚珠一顆連著一顆自眼眶滾落下來。


    通訊器卻在此時響了。維楨唯恐打擾旁人,提示音很小,此情此景,卻如驚雷般打在二人之間。


    “是沈飛。”維楨道。


    彷佛被冰水從頭頂淋下來。伊麗亞利放開維楨,他甚至沒有試圖去阻止她接聽。


    維楨沒有接聽,她臉上猶帶淚痕,抬眸望著伊麗亞利:“你怕沈飛?”


    整個第一軍校就沒有學生不怕沈飛的。那天堵截維楨的人全部被記了大過——被沈飛在實戰課上生生折斷了雙手雙腳之後。克拉倫斯當晚就被卡裴家的護衛接迴去,據說被哈爾森.卡裴先生捆起來用鞭子抽了整整一宿。這樣看來,自己受到的懲罰居然是最輕的,應該是得益於維楨替他求情。


    事實上就算在整個聯邦,不怕沈飛的人也是屈指可數。沈飛的軍銜不低,可上麵尚有少將,中將和上將。然而沈飛不單單是高級軍官,他還是聯邦九大世族之一沈氏下一代板上釘釘的掌權人。沈氏是九大家族最具權勢的三家之一,同是三家之一的蔣氏,自聯邦成立,與沈氏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沈父與蔣父同是高純血古琧斯種,又利益相關,天生就立場一致。沈飛和蔣晗熙又有不同。


    兩人除了是盟友,更有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之情,惺惺相惜的默契以及能交付後背的生死之義。二人如今已初露崢嶸,待日後掌權,整個聯邦的格局都要變一變。


    伊麗亞利挺直背脊,他也是寧折不屈的性子。


    維楨不忍逼問,又輕聲道:“那你要將我滅口嗎?”雖然覺得伊麗亞利對自己不似有惡意,她的聲音猶是顫了顫。


    伊麗亞利慢慢地轉過頭,“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我喜歡你。我追過來,是因為擔心你會出事。”


    他隻是因為看見維楨大晚上亂跑,擔心她有危險才一路跟著,他原本沒打算對維楨做什麽的,隻是想確認她的安全,誰知一碰了她,事情就失控了,頭腦發熱,連自己姓什麽都忘記了。上次也是,明明隻是看不得克拉倫斯.卡裴欺負她,後來反而成了一丘之貉。


    “我就算死,也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


    維楨怔住了。


    沈飛的愛是高高在上的——遊刃有餘的寵溺,滴水不漏的嗬護,從容不迫的掌控,居高臨下的占有。


    少年人的愛意卻是生澀的,熾烈而誠摯,破釜沉舟般一往無前。他就像一隻尚未完全長成的狼王,在暗戀的女孩麵前,露出柔軟的肚皮,維楨可以溫柔地撫摸他,也可以殘忍地傷害他,他的愛是不設防的。


    況且又是這樣意氣風發,桀驁不馴的挺拔少年。維楨隻青睞皮膚白皙的男子,卻不妨礙她從另一角度,欣賞這種帶著邪性的俊美——她本就是個極重皮相的女孩子。


    維楨不愛伊麗亞利,卻被這樣的愛意打動。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沈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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