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似錦纏得他都快煩死了,可是似錦不在身邊,他又覺得寂寞。


    許鳳鳴在似錦的榻上坐下,榻上衾枕依舊,餘香猶在,可是那個吵吵鬧鬧老是愛摸他逗他捏他的白又胖卻離開了。


    康嬤嬤在屏風外低聲道:「殿下,周姑娘臨離開,說在您的枕下放了一封信。」


    許鳳鳴當即起身,疾步走到床邊,伸手翻開了白綾軟枕——下麵果真放著一封信。


    信封上寫著五個字——「小鳳凰親啟」。


    頗有些圓潤的簪花小楷,的確是白又胖的筆跡。


    信封還是封著的。


    他直接撕開信封,抽出信紙看了起來。


    白又胖一向懶得寫字,信也極為簡短——「小鳳凰,三月三那日,我在家等到巳時,你若沒有找我,我就去找你,上天入地哭天抹淚也要找到你。」


    許鳳鳴愣住了:白又胖這是什麽意思?


    三月三那日他的確早有安排,不過……


    第二天早朝,首輔韓朝的門生、鎮南侯蘇家的人和定北侯家的人,齊齊上奏,參劾忠順伯蔣長青縱妻女造謠,帷薄為之不修;攜名妓酣飲酒樓,官箴為之有玷;奪人妻女,恣其歡淫,行檢不修;收受賄賂,贓跡顯著……


    當天洪武帝便下了旨意:「忠順伯蔣長青不修帷薄,縱容妻女造謠,交通外官,依勢淩弱,收受賄賂,辜負朕恩,有忝祖德,著革去世職,抄查家產。欽此。」


    不過兩天工夫,顯赫百年的忠順伯府轟然倒下,樹倒猢猻散,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周胤和周夫人這兩日閉門謝客,周府上下人等小心謹慎,就連似錦三姐妹,也都安安靜靜呆在各自的屋子裏。


    三月初二下午,周胤嫁到洛陽的庶妹鄭夫人終於到了京城。


    鄭夫人是由她的繼子鄭軼護送來的。


    鄭軼今年才十四歲,是鄭欣去世的前妻所出,去年考中了秀才,鄭夫人帶他進京,是想要兄長周胤指點一下鄭軼的課業。


    周夫人打點起精神來,迎接小姑子的到來。


    似錦和倩兮盼兮也都隨著周夫人到二門迎接鄭夫人。


    一輛華麗豪奢的馬車停在了二門外。


    鄭夫人扶著丫鬟的手下了馬車,與周夫人彼此廝見了,笑著招手讓似錦、倩兮和盼兮上前:「都是大姑娘了,來,讓姑母看看。」


    她約莫二十六七歲,瓜子臉,柳眉杏眼櫻桃口,身材小巧,珠光寶氣,衣飾華貴,是個極精致的美人兒。


    似錦三人上前,齊齊屈膝行禮。


    鄭夫人扶起她們三人,笑道:「咱們去裏麵說話。」


    在東暖閣的羅漢床上坐下後,鄭夫人叫了三個侄女上前,先拉著似錦的手看了又看,笑容燦爛:「似錦的眼睛最好看,眼珠子就像寶石一樣。」


    說著話,她從腕上褪下一個藍寶石手串,戴到了似錦腕上。


    這個藍寶石手串上麵的每粒寶石都比花生還要大,色澤純淨,極為剔透。


    這一幕似錦前世是經曆過的,她知道自己這位姑母夫家豪奢,出手大方,當即笑吟吟屈膝行了個禮:「謝謝姑母。」


    鄭夫人又叫了倩兮上前,見她甚是清麗,極肖周夫人,便給了她一個翡翠手鐲。


    待到了盼兮,鄭夫人給她的是一對赤金鑲紅寶蝴蝶釵。


    周夫人雖然依舊蔫蔫的,卻也打點起精神來陪鄭夫人說話。


    隻是她是書香門第出身,素來看不慣鄭夫人的暴發戶行徑,一向與鄭夫人沒有共同語言,最後都是似錦和盼兮在陪鄭夫人說話。


    到了晚飯時間,周胤帶著外甥鄭軼過來了。


    鄭軼今年十四歲,比似錦還小兩個月,生得細瘦高挑,俊秀異常,他給周夫人行了禮,又和三個表姐妹互相見了禮。


    周夫人給他的見麵禮是一套文房四寶。


    鄭軼收下見麵禮,謝了鄭夫人便退下了。


    他暫居在周胤外書房的西跨院裏。


    接風宴結束,似錦陪著鄭夫人迴了蘭庭。


    蘭庭原本便是客院,鄭夫人又是來接似錦去洛陽的,自然在蘭庭的東廂房住了下來,她帶來的丫鬟婆子則住在了西廂房裏。


    鄭夫人來接似錦,不僅自己來了,還帶來了她的愛寵,一隻可愛的小花貓。


    似錦晚上去姑母房裏,見到這隻小花貓,喜歡極了,抱在懷裏撫摸著,眼睛發亮:「姑母,你的貓叫什麽名字?」


    鄭夫人端著梨水慢慢喝著,柔聲細語道:「它叫小玎璫,似錦,你伸手摸摸它的脖子下麵。」


    她似乎是把似錦當成了小孩子,和似錦說話總是用和小孩子說話的語氣,前世是這樣,重活一世,還是這樣子,令似錦有些百感交集。


    前世鄭夫人也是這時候來京城的,她想要接似錦去洛陽小住,可惜似錦那幾日因許鳳鳴溺水而亡之事悲痛欲絕,拒絕了她,鄭夫人隻得帶著繼子鄭軼迴了洛陽。


    後來姑侄倆就再也沒見過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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