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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天牢。


    “殿下,別來無恙,今日再見,你竟這般光景。”


    在昏暗的地牢裏,在爬滿老鼠的陰暗角落裏,一個蓬頭垢麵的男子緩緩的轉過頭,看著說話的人,卻突然眼睛放光,快步衝到牢房的門口,握緊木樁,像救命稻草一般,瘋狂的抓住來人。


    “舅舅,你終於來了。”


    不錯,被叫舅舅的便是雲南穆府的當家人穆曜,當朝太後穆青的嫡親哥哥,被稱唿殿下的正是前日裏在大殿之上被拓跋燁奪去皇帝寶座的前太子拓跋淳。


    “殿下,臣來遲了。”穆曜粗啞著聲音說道。


    “舅舅,快,快救我出去。”


    這不見天日的牢房,這冰冷刺骨的監獄,根本不是人待的,若不是被捕前,母後在他耳邊說的“等救兵。”


    他早就崩潰,早就瘋了,寧願一死,也不願受這種折磨。


    如今,援兵已到,拓跋燁,你的死期也就快了。


    拓跋淳肮髒汙穢的臉上原本慘白一片,此時卻因情緒激動而微微泛紅。


    穆曜的大兒子穆風大掌一揮,牢門的鎖隨即打開。


    穆風抱拳側立,“殿下,你受苦了。”


    “表兄也來了,甚好甚好。”


    拓跋淳的心情大好,走出牢房,卻見地上躺滿了獄卒的屍體。


    他終於明白,先皇是如何從一個毫無根基的皇子登上這個帝位,他的母後是如何不遺餘力的在背後給他最強力的支撐。


    雲南穆府鎮守南疆上百年,從未有強敵來犯。


    不僅是因為穆府治軍了得,更有其狠辣的手段,天牢遍布屍體,穆曜和穆風等人就像看一群螻蟻一般,半分感情都沒有。


    他們倆久經沙場,見過屍骨成山,血流成河,這種場麵對他們來說也隻是小兒科,根本不放在眼裏。


    整日養尊處優的拓跋淳卻是忍不住一陣幹嘔,幸好,穆曜是自己的親舅舅,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否則,這樣的敵人該有多可怕。


    隻是,穆曜是否是因為拓跋淳是自己的外甥才來幫自己,穆曜真的是個重忠心重親情的人嗎?


    也隻有讀懂他那深邃神秘的小眼睛才能知道答案了。


    延壽宮。


    “太後,穆王爺已經把殿下救出去了。”


    此時的太後正在延壽宮旁邊的小佛堂裏誦經禮佛,聽嬤嬤秋月來報,她內心狂喜。


    大齊自古以孝治國,自從拓跋燁登基為帝以來,為防天下人說他狠心,不念養育之恩,這才放過太後,讓她養在延壽宮。


    但是卻如圈禁一般,毫無人身自由可言。


    她每天誦經禮佛,為兒子念經祈禱,隻盼哥哥能給早點得到消息,趕來營救。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秋月是太後當年嫁給先皇時隨嫁過來的,對太後忠心耿耿,也和太後一樣心狠手辣。


    “太後,您的苦日子終於熬出來了。”秋月抹著淚,真心的為太後感到高興。


    “甚好,哥哥出馬,就連十大將軍聯手也未必抵得過。”


    要知道十大將軍鎮守北境才二十年,而穆府則是紮根南疆數百年,若不是自己操之過急,不聽哥哥進言,不等哥哥前來勤王,又豈會敗給拓跋燁那乳臭未幹的臭小子。


    太後修長的十指紅甲狠狠的捏著佛珠,佛珠很快散落一地,也不知太後念的這佛經,是超度自己還是別人呢?


    金鑾殿偏殿。


    “不錯,很香。”


    這是拓跋燁臨走之前給南宮元霜的四字評語,在聽到侍衛來報,天牢被劫,拓跋淳被救走,他就放下還剩一半的煲仔飯,帶著楚牧、嚴喜、大藏匆匆而出。


    “這算什麽啊,玲瓏,你說。”


    南宮元霜看著玲瓏在那收拾著剛剛的殘羹剩飯,心裏有些怨言,自己辛辛苦苦給他“做”了一頓飯,竟然都沒吃完,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真的是,要是放在現代,這種人八輩子也找不到對象。


    “小姐,皇上許是有些急事要處理,這才走了。”


    玲瓏似是在安慰南宮元霜,眼底的笑意卻已是遮擋不住。


    “小姐,你知道嗎?我還在上官家的時候,就聽到老太太他們說,皇上因為年幼喪母,加之朝局險惡,一直以來都不曾開心過,一直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很抵觸外人。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皇上都笑了好幾次了。”


    剛剛在吃飯的氣氛,就連玲瓏都能感受到的,南宮元霜又豈會不知,隻是。


    天哪,笑,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每天不笑,難道還哭嗎?我天天被父親逼成那個樣子,我不都得自己找樂子嗎?南宮元霜也是相當無語了。


    “小姐,你喜歡皇上嗎?”玲瓏語氣一頓,正經問道。


    玲瓏這一問,輪到南宮元霜囧了,她又何嚐不明白呢,從父皇的手裏接下滿目瘡痍的大齊的拓跋燁,未來的路該有多難走。


    自己和他比,是幸運的,雖然父親冷血,但至少父親會為自己清理一切障礙,讓自己省卻很多麻煩。


    而他,南宮元霜看著窗外落在樹上的幾隻鳥兒,陷入沉思。


    拓跋燁一直都是一個人,未來的路,自己,想和他一起走。


    “玲瓏,跟我來。”


    南宮元霜一番思量,就拉著玲瓏往旁邊的金鑾殿走,卻在門口,聽到了拓跋燁等人的聲音。


    “皇上,天牢被劫,微臣等人猜測是雲南穆府動的手”。


    大理寺卿魏晨向皇上稟報,天牢屬於大理寺的管轄範圍之內。


    魏晨早年是拓跋燁和太子伴讀,每天陪著他倆一起上課,騎馬打獵,形影不離。


    雖然當時太子的勢力很大,投靠太子就等於投靠未來的新君,但是太子暴虐成性,無腦逞勇,他恥於和這樣的人為伍,也不願為他效力。


    拓跋燁雖然在當時勢單力孤,卻隱忍內斂,且文武雙全。


    幾年的朝夕相處,魏晨明白,這樣的人才是大齊未來的希望,百姓的希望。


    他願意站在拓跋燁這邊,成了最好,不成,大不了枯骨一副。


    拓跋燁聽著魏晨的分析也是微一點頭,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攻破皇家天牢而不被人知曉,殺光所有的獄卒。


    這份謀略,這般狠辣,又為救拓跋淳而來,也隻有那驍勇善戰的雲南穆府能幹的出來了。


    “看來,朕要禦駕親巡了。”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在大齊,皇帝禦駕親巡,巡視各個地方,體察民情,本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大齊剛剛經曆了一場朝局變動,新皇登基,大局初定,如果這個時候,皇上出了京城,很難說會發生什麽變故。


    所以太傅司馬光在內的所有的大臣都反對。


    司馬光向拓跋燁諫言:“皇上,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雲南穆府還是以安撫為主,待日後再圖謀略。”


    況且這次,還是要去那巫蠱的發源地——南疆。那可是穆府的老巢,一定危機重重。


    巫蠱,是拓跋燁一直不想觸碰,卻永遠留下陰影的名字,父皇因它而死,隻要巫蠱存在一天,便大齊便多一分威脅。


    以魏晨為首的年輕派卻持反對意見。


    魏晨頷首:“皇上,拓跋淳越獄,此事非同小可,穆府早已有謀反之心,決不能任其壯大而不管不顧,必要當機立斷,早點拔了這顆毒瘤,才是上策。”


    眾臣爭執不休,拓跋燁居於高座,眼神淡淡的掃過眾臣,突然開口:“誰?”


    楚牧身形一動,快速的從門口抓住了偷偷溜出來的南宮元霜和玲瓏。


    拓跋燁冰冷明澈的眸中閃過一絲柔光,自己剛剛已經屏退所有侍衛、宮女,怎麽唯獨漏了這兩人。


    一向心思縝密的他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那是魏晨第一次見到南宮元霜,一襲白色拖地羅裙,內襯水紅色錦緞裹胸,一根淡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


    一隻銀簪挽住烏黑的秀發,簡單的發飾,絲毫不見奢靡。


    這位南宮帥府的嫡女,在圍場公然抗旨,拒絕先皇的賜婚,讓他佩服這女子當真是頗有膽色。


    隻可惜,當日自己未能親眼所見,眼前的女子柔弱無骨,隻有眉眼間的一團英氣與一般女子不同,一雙眼睛,仿佛含著兩顆墨玉,堅毅的眼神好像在昭示著眼前的女子經曆了多少事情。


    魏晨不自覺的被吸引了多看了幾眼,卻感受到金鑾殿之上那人的寒光直射,魏晨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低下頭來。


    “臣女參加皇上。”


    南宮元霜盈盈下拜,玲瓏卻是雙膝跪地,大唿萬歲。


    “咳咳,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到底是古代的身子,現代的思維,南宮元霜依舊是不習慣,學著玲瓏在參拜。


    “罷了。”


    拓跋燁也不與他計較,“朝堂之上豈是你一個女孩家可以進來的,南宮元霜,你可知罪。”


    嘿,這個娃,南宮元霜氣急,吃她的麵包和煲仔飯的時候,還一副很喜歡的樣子,現在扔了筷子就不認賬了。


    要知道皇帝親巡,而且是為了去雲南調查大理寺一案,這明擺著就是針對穆府,如果傳出去,那麽後果……


    眾人皆知,此時在朝堂之上的魏晨、,楚牧皆是拓跋燁的信賴之臣,斷不可傳出去。


    南宮元霜,我究竟應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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