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很想知道,究竟曹衝對曹操說了什麽,使得曹操改變了初衷,願意帶著自己一起去荊州。以荀攸多年來對曹操的了解,曹操這個人的性格很執拗,不會那麽容易改變的。


    他迴頭看向後麵,曹衝等人離自己的馬車比較遠,而且看樣子貌似他們並不打算追上來。


    荀攸本想喝住馬車,靠邊停車,準備等著曹衝經過時問個究竟,猛然想起曹操對自己的懷疑,突然覺得倘若這樣,勢必更加加重曹操對自己的疑心,說不定還會連累到別人。於是他忍住想一探究竟的心思,默默的坐在馬車裏麵,跟在曹操的後麵。


    遠遠走在曹操後麵的一批人,都是一些年紀尚輕,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他們抑製不住對馳騁疆場,大殺四方,建功立業,高瞻遠矚的渴望,一路上嘰嘰喳喳,爭亂不休。有的人騎在馬上都不安分,時不時掄幾下胳膊,或者晃動手裏的兵器,大有在戰場廝殺的架勢。


    在這群以武力值稱道的人裏麵,以謀略見長的曹衝與周不疑等人就幾乎沒有話語權了。而曹衝也知道自己的地位,他看著身邊的周不疑,隻是笑了笑,並不做聲,周不疑也會意的一笑。


    在曹衝的身後,是青訓營的隊員。夏侯霸作為隊長,走在他們的最前麵。其他的隊員基本上都比他要小得多,所以平時都挺尊重他,當然,作為發起人的曹衝,同樣受到這些人的尊敬。他們年紀相仿,雖然脾氣秉性各不相同,但是平時還是談得來。


    在曹衝的身後,還有一支小小的隊伍緊緊跟隨,這就是火凰騎。騎在馬上的隊長馬微,格外英姿颯爽。身側的龐月亦是一身戎裝,後麵還跟著數十位同樣身披戰甲的女兵,盡顯西涼女子的風貌。其中一名騎手,正舉著一麵軍旗,上麵有一個大字“曹”,這是代表這支小隊率屬於曹衝部下,所以行軍時必須緊隨自己的主帥。


    跟在後麵的馬微,遠遠看著曹衝的背影,心中暗藏的那絲情愫再次湧上心頭。雖然此時的馬微隻有十三歲,卻也是情竇初開,懵懵懂懂的年紀。隻是因為久在軍營,平時見到的都是一些粗獷的西涼武夫。第一次見到曹衝時,便被他的清秀儒雅驚豔到了!


    從槐裏到長安,從長安到許都,再從許都到鄴城,以及後來在鄴城的相處,馬微對曹衝的好感與日俱增。她很想向曹衝表白自己的心思,但是礙於情麵,更是因為猜不到曹衝的心意,害怕遭到拒絕。畢竟馬家也是西涼的大家族,失了身份必會遭人恥笑,作為將門虎女的馬微,即便平日任性,但是家族的顏麵還是要顧及的。


    “唉......”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看看天空,湛藍的天空萬裏無雲。


    鄴城距離許都有五百餘裏,五萬大軍夾雜著騎兵,步卒以及大量的車輛,每日行軍速度有限,這不禁讓曹操有些心焦。


    望著綿延近十裏的,行動遲緩的大軍,曹操有些惱怒的說道:“行軍速度為何如此緩慢?兵貴神速,若是以此速度,何時才能到的許都?傳令下去,加速前進。若有故意拖延者,重罰!”


    “是!”傳令官得到指令,躍馬揚鞭,準備出發,突然被曹操叫住,“且慢。”


    曹操看了看四周,問道,“倉舒在哪裏?去,叫他即刻來見我!”


    傳令官手中的馬鞭猛地一抽,馬兒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曹操的指令便迅速傳遍了全軍。


    正在後麵慢慢騰騰行進的隊伍,瞬間加快步伐,你追我趕的往前奔跑。


    察覺到前麵的隊伍行進速度突然加快,正在優哉遊哉閑談的眾人停下腳步,看著曹衝,疑惑地問道:“為何突然加快,難道前麵發生了突發情況?莫非遭到埋伏,或者突襲?”


    眾人立刻緊張起來,曹衝也是內心不安。


    “不可能吧?從鄴城到許都,這一路都是曹操的地盤,什麽土匪盜賊,敵對勢力,都已經被掃蕩幹淨了。更何況這麽多人出征,誰會這麽愚蠢設伏襲擊,這不是找死嗎?”


    就在曹衝內心思忖之際,隻見一名傳令官飛馬來到跟前,大聲說道:“七公子,丞相有令,命你即刻前去。”


    得知是丞相下令加快行軍,並無意外情況,眾人這才放下心來,於是手握韁繩,馬鞭一揮,瞬間閑庭信步的場麵變換成了萬馬奔騰。


    盡管心中充滿疑慮,曹衝還是跟著傳令官,催馬前進。


    此時的曹操,望著遠處的曹衝,心中想道:“這個衝兒,為何離我這麽遠,難道有什麽事瞞著我?”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轉念一想,“唉,怕是我想多了。年輕人年紀相仿,沒有拘束,在一起說說笑笑,容易相融。若與我們這些糟老頭子同行,哪裏有什麽話可說?更別提什麽樂趣!”


    然而,曹操心中的遺憾油然而生:“衝兒不在這裏,聽不到他的心聲,不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這些日子以來,偷聽他的心聲,我不但能夠知道他的心中所想,還能獲知不少重要的信息。這一路上,他不在我身邊,我怎麽還覺得有些落寞呢?果然偷聽會上癮。”


    曹操一邊譴責自己的不良企圖,一邊又渴望再次偷聽的樂趣。


    就在曹操自我矛盾的時候,空中忽然傳來一陣鳴叫。


    曹操抬頭一望,隻見湛藍的天空中,一行大雁在頭雁的帶領下,正在以“一字行”的陣式向南飛去。


    此情此境,令人感懷。


    曹操環顧四周,看了看董昭,程昱以及劉曄等人,順便迴頭望了一下荀攸,以手指著天空,開口說道:“諸位,今日我軍南征,天公作美,晴空萬裏,更有舒雁相伴。此情此景,值得賦詩以歌頌。”


    董昭率先拍著馬屁,說道:“確實值得賦詩一首,隻是吟詩作賦不是我等的長項,還是請丞相大作。”


    眾人紛紛附和,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荀攸也點點頭。


    曹操看著眾人,沒有作聲。


    董昭所言並非完全是阿諛奉承,論詩詞歌賦,眼前的這些人還真不是曹操的對手。曹操對此信心滿滿,董昭等人也有自知之明,何必班門弄斧。


    曹操心中感歎道:“每迴都是我唱獨角戲,多無趣!”


    遠處一騎飛塵撲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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