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燈火之光照耀下,大牢裏並不明亮,這也使得曹操的臉被濃鬱的黑暗籠罩,就連曹衝都看不清他的神情。


    而剛剛遭受了嚴刑拷打的罪犯,渾身是血地被綁著,低垂頭顱,長發散亂,也根本看不清究竟是何神情。


    曹操等了片刻,在這片刻間,罪犯並未說話,甚至根本沒有抬頭。


    曹操大怒,高聲喝道:“來人!把他潑醒!”


    立即有人領命,把一桶冰冷的水潑在了罪犯的頭上。


    待到罪犯悠悠醒來,曹操又令人把他的頭提了起來。


    曹操緊緊地盯著罪犯,又開口問了與方才一樣的問題。


    罪犯聽了問題,也看見了曹操手中的信件,卻是冷聲道:“信件你們已看了,應當也已知曉,指使我的人就是劉備與諸葛亮。”


    曹操聽聞此言,厲聲問道:“為何此信不在張泉手中,反而被你藏於驛館?!”


    此話一出,罪犯閉口不言。


    曹操見此,怒喝道:“給我打!打到他招供為止!”


    隨即,一次又一次沉悶的打擊聲帶起點點鮮紅,場麵觸目驚心。


    片刻後,曹衝感覺有些不適,但他強行保持了鎮定,也並未思考什麽。


    因為曹操就在他的旁邊,可以很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聲。


    打了許久之後,罪犯終於哀嚎道:“我招!我招!”


    曹操下令停止用刑,罪犯終於得以喘息。


    隻見他噴出一口血,喘息片刻後,艱難地說道:“我拿到這封信時,諸葛亮有吩咐,若張泉對司空並無不滿,這封信就不能交給張泉。”


    “當我見到張泉後,較為隱晦地提及了他父親之死,但張泉並未表現出任何對司空的不滿之意。”


    “因此,這封信我並未交給張泉,而是藏於驛館之中。”


    曹操沉默片刻後,冷聲道:“你說的倒還挺像真話。”


    罪犯苦澀地說道:“千真萬確。”


    隨即,一旁的曹衝清晰地聽見了曹操的心聲:


    【想來再嚴刑拷打,也問不出什麽了。到此為止吧。】


    而後,曹操轉過了身,向大牢外走去。


    負責行刑的官吏恭敬地問道:“司空,此人如何處置?”


    曹操頭也不迴地說道:“殺了。”


    跟隨曹操的曹衝,聽到此話之後,不敢深思什麽,加快了腳步,跟著曹操離開了大牢。


    不久之後。


    司空府,議事廳。


    曹操攥緊雙拳,神情極為憤怒,但並未開口說話。


    一旁的曹衝見此,也不敢說話,靜靜地觀察著曹操的神情。


    片刻後,曹操的神情緩和了許多,看向曹衝,開口問道:“衝兒,你可知,為父最仇恨哪種人?”


    曹衝並未立即接話,而是在心中想道:


    【曹老板忽然問我這個問題,我該如何迴答?】


    【曹老板最仇恨的人,是強大的敵人?還是敵人麾下的謀士或武將?是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亦或是,內奸?】


    曹操聽聞曹衝如此心聲後,皺了皺眉,直接開口說道:“我這一生,最仇恨的,就是我給予了他好處,但之後他還要害我的這種人!”


    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想當年,劉備落難之時,前來投奔我,是我調兵遣將,幫助他擊敗了敵人,他才得以奪迴地盤以及家眷。”


    “之後,我一直招攬他,但他始終未表現出甘願為我效力的意向。我還以為是時機並未成熟,直到……”


    “直到後來的衣帶詔之事!”說到這裏,曹操的聲音變得慷慨激昂,“那時,劉備竟然參與了此事!然而,待我查明劉備也參與了此事時,他早已逃跑,消失得無影無蹤!”


    “劉備,小人!劉備!必殺之!”說到這裏,曹操咬牙切齒,怒氣似乎要噴湧而出。


    曹衝見此,不敢開口說話,心中想道:


    【劉備確實是個小人。曹老板之前幫助他擊敗敵人,他才得以奪迴地盤與家眷。他不但不感恩,還參與衣帶詔事件,勾結許多漢臣,意圖置曹老板於死地!】


    曹操聽見曹衝如此心聲後,並未再說話,而是靜靜地傾聽曹衝的心聲。


    曹衝接著想道:


    【不過劉備,就是個不願居於人下的人。】


    【聽聞在他年幼之時,就經常坐在自家的樹下,說那樹‘亭亭如蓋’,還命令其他孩童向自己跪拜。】


    【這樣的人,自然是有著極大的野心,當成長到一定程度時,就會產生想要自己當皇帝的野心!】


    一直傾聽曹衝心聲的曹操,被這一提醒,猛地想道:


    【沒錯!我之前雖然猜到劉備有野心,不願居於人下,但並未想到他的野心竟然會這麽大!】


    【他還想自己當皇帝?!哼!待我南征荊州之時,數十萬大軍南下,定能大破劉備!我定要捉住劉備,把他當眾處死!】


    曹衝聽到曹操如此心聲後,直接開口說道:“父親,雖然劉備確實是個小人,但他的名聲很好,依我之見,不能直接殺了。”


    曹操沉默片刻後,皺起眉頭,不解地問道:“不能直接殺了?你且細說。”


    曹衝平靜地說道:“劉備向來以仁義著稱,雖然這是他特意偽裝的,但天下有許多人相信這樣的名聲。”


    “若要殺劉備,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若要殺劉備,應當先毀掉劉備仁義的名聲,讓他以最憋屈的方式死去。”


    曹操聽到這裏,雙眼一亮,以讚賞的語氣說道:“衝兒,你這番話說的好!”


    “若毀掉劉備仁義的名聲,就毀掉了他這一生苦心維持的偽裝!讓他在天下人的唾罵中死去,他心中定是極為憋屈!”


    說到這裏,曹操之前憤怒的神情轉變成了喜悅的神情。


    隨即,曹操停頓了片刻,忽然對曹衝說道:“衝兒,時辰很晚了,你還是早些迴府歇息吧。”


    曹衝聽聞此言,迅速地對曹操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還望父親早些歇息。兒子告退。”


    曹衝在退出司空府議事廳時,又清晰地聽見了曹操的心聲:


    【衝兒似乎又成長了許多。他雖年幼,但心智隱隱有超越他那些兄長的勢頭了。】


    【哼,劉備!我有如此多優秀的兒子,而你隻有一個兒子,且還在繈褓之中!】


    【劉備!你什麽都比不過我,真不知你哪來的自信,還想當皇帝!】


    【待我大軍南下,不管是劉備,亦或是其他人,都無法阻擋我收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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