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裏正父子三人行色匆匆地趕到鄧家老宅,鄧玥瑤此刻正兩頭為難,索性先去往隔壁二牛家。


    她把老宅發生的事告知了二牛,表明自己此時分身乏術,並拜托他去那三家借大圓盤,而後送至自己家中。


    二牛聽聞,當即把胸口拍得砰砰作響,目送鄧玥瑤離開後,便朝著村尾走去。


    鄧玥瑤剛跑進老宅堂屋,就瞧見奶奶正要把那張暗黃色的紙遞給程裏正,嚇得趕忙高聲唿喊:“奶奶,不可!”


    溫秀梅一臉驚愕:“怎麽迴事?不過一張紙罷了,有何不能看的?也好讓裏正給咱們做個見證。”


    同樣感到懵逼的還有程裏正父子三人,這祖孫倆不是向來勢同水火嗎?她倆何時變得如此齊心了……


    “奶奶,這張紙若未曾包裹過毒物,那鄧小花又何必跑到河邊拚命搓洗手?咱們倆必須馬上都去洗手。”


    言罷,鄧玥瑤跑到溫秀梅房中,迅速找來一個荷包,將那暗黃紙張塞入其中,接著拉著她前往河邊洗手。


    程裏正見此情形,愈發惱怒不堪,他目光冷冽地盯著跪在地上的人,暗自思忖,這一家子簡直就是種地不出苗,一窩壞種!還不如自家地裏的胡豆,好歹還長出來不少。


    待洗完手的祖孫二人走進屋來,程裏正立即吩咐程德貴去喊周保財,讓其把牛車趕來。


    此時,跪在地上的鄧小花一臉茫然,不明白叫牛車過來所為何事?這老婆子不是還好好的嗎?她隻是往那老太婆的藥罐裏撒了包耗子藥,本想著待會兒加水熬煮過後,再端去她房中,這老婆子不是還沒喝嗎?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沒過多久,周保財載著滿滿一車人趕來,還沒等牛車停穩,車上十幾人就如潮水般湧下車來,紛紛湧入院子。


    眾人皆震驚不已,這鄧家的一群人,莫非是唱戲上了癮?竟然隔三岔五就上演這麽一出大戲!


    程裏正見狀,板著臉看向剛跑進來的大兒子,因此刻有外人在場,所以不便斥責他。


    程德貴剛一抬頭,就迎來自己老爹一道淩厲的目光,當即嚇得連連搖頭:“不是我!我可啥都沒說。”


    不多時,村尾的村民們也陸續趕來,老宅瞬間再次變得擁擠喧鬧。


    而後,借來圓盤的二牛擔心圓盤被人擠壞,又惦記著鄧玥瑤托付的事,他站在籬笆牆外遠遠望了一眼,便前往許牛二家借圓盤。


    見眾人三天兩頭跑來這家看熱鬧,程裏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於是當機立斷道:“德貴,你馬上去找兩根繩索來。”


    “不用找了,我這兒正好有兩根現成的繩索。”溫秀梅提著兩捆麻繩走過來,然後將繩索遞給程德貴:“這兩捆繩索啊,前不久還抬過兩次棺木,應該足夠結實了。”


    “咳咳!鄧小花,你犯下盜竊和投毒這兩宗罪,其性質極為惡劣!”程裏正清了清嗓子,又看向程德貴兄弟二人:“給我把她綁起來,扔到牛車上。”


    鄧小花頓時嚇得花容失色,眼角擠成一團的黑色胎記顯得格外突出,她大聲叫嚷著:“不!我不去!你們沒有證據,休想誣陷我!”


    不容鄧小花反抗,程氏二子立刻將她五花大綁起來,見她不停地叫嚷,程德興隨手抓起桌上的抹布塞進她口中。


    趁著程氏二子捆綁鄧小花的時候,鄧玥瑤連忙叮囑溫秀梅,讓她在官差到來之前,先妥善保護好灶屋內的所有物件。


    不多時,作為人證的鄧玥瑤同程裏正,跟著牛車前往縣衙。


    望著揚塵而去的牛車,村民們紛紛感慨萬千,這丫頭怎會如此膽大包天?換作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就算借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般行事!這一家子人算是被鄧老婆子給養歪了。


    村民們感歎不到一個月,鄧家連續兩個晚輩犯案,倘若真被衙門收監,那鄧小花可就是他們東壽鄉年紀最小的囚犯。


    山腳下的瓦房院子裏,正在忙碌的一夥人聽了二牛的詳細敘述後,也都震驚得瞠目結舌。


    鄧元熹聽聞,頓時拍手雀躍起來,直唿抓得好!當初若不是那鄧小花將扁擔遞給那姓李的,二姐又怎會被打暈送去亂葬崗?抓得好!最好把她們那群人全都抓去下大獄。


    此時,窩在床上的趙氏卻笑得極為癲狂,真是惡有惡報啊!原本還羨慕那蕩婦兒女雙全,因為姑侄關係,那李雲翠在老太婆跟前頗為得臉,婆媳聯手處處打壓她。


    自從她發現蕩婦跟鄧大海的奸情後,她才扭轉了局麵,如今,那賤人的唯一女兒也被抓,那三房不就成了絕戶了嗎?但自己好歹還有個兒子,雖說腦子不靈光,但總歸還是有個後人。


    哈!即便你們三房買賣做得再大,掙再多的錢又能怎樣?最終還不是落到她們大房手中?


    想到這兒,趙氏歎了口氣,哎,也不知那丫頭現在過得怎麽樣了?去了街市這麽久也不知給老娘捎個信迴來,莫非大花那丫頭攀上了富戶,就把她這個當娘的給忘了?


    且說鄧大花雖然被富戶贖了身,卻也隻是陸府的一名低等丫頭。


    當日,在凝香樓後院,王婆子見鄧大花身材幹癟,麵色黝黑,實在不適合接待客人,便依照慣例給她換了身下人的服飾,讓她去前院端茶倒水。


    在窮鄉僻壤長大的鄧大花哪裏見過如此奢華富麗的場麵。隻見那美輪美奐的雕梁畫棟,牆壁上掛著的一幅幅絢麗畫卷,還有那雕刻著精美花紋的紅木桌椅,每一處都精致絕倫,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無盡的榮華富貴。


    鄧大花看得眼睛都直了,她感覺自己仿佛走進了一個如夢如幻的世界。腳下的地磚光滑得能照出人影,她小心翼翼地走著,唯恐弄髒了地麵。


    周圍來來往往身著綾羅綢緞的公子小姐,他們身上的配飾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如同美妙動聽的樂章。鄧大花愣了一下,隨後暗暗握緊了拳頭,暗下決心一定要在這裏好好做事,盼著有朝一日也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這時,楊媽媽迎進來一位身著華麗錦袍的少年,待那錦袍少年緩緩落座,楊媽媽便吩咐她上茶。


    鄧大花既緊張又興奮,她端著茶水的手微微顫抖,沒想到,她一個不留神,便將茶水傾灑到少年身上,當即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驚慌失措地求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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