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令這次是聽聞恩師到了省府,特意過來拜見,沒成想碰到考場舞弊一事。


    好不容易這件判了又碰到吉平縣參與舞弊的考生家人,朱三和沈家人相熟,聽沈清寧說了這事就賴著周縣令幫幫忙。


    真是賴的,因他兩人私下關係極好,周縣令完全是被朱三拖住的。


    此時幾人正坐在茶館裏,沈大河一臉的哀求,“周大人,我家沈觀童生試是第三名,平日在學堂先生也是多有誇讚,他真的和這次作弊沒有任何關係!”


    沈清寧繼續補充,“其他人都從身上搜出了夾帶,隻有我哥哥,在他身上沒有搜出任何和試題有關的物品,完全就是憑沈明一人之言就定了他的罪。


    這沈明早就和我家結仇,他完全就是汙蔑!”


    朱三也在一旁幫腔,“大人,若是沈觀真的沒有參與作弊,那這就要毀了他一輩子。”


    周大人也正是因為這個,才決定聽一聽沈大河的說法,他也是普通人家出身,知道這讀書對一家人意味著什麽。


    手指不停的敲擊桌麵,沈清寧感覺每一下都敲在她的心上,真是煎熬!


    終於周縣令一拍桌子,“我要先見見沈觀本人。”


    沈清寧父女大喜,“多謝周大人。”


    “你們先不用謝我,若真如你們所說,你兄長本身學識過人,本官隻是不想因為一件冤案毀了他的前程。”


    沈清寧連連點頭,“大人放心,我大哥不會讓你失望的。”


    一行人再次來到大牢,周縣令此時身著官服,那牢頭連銀子都沒收就放了那麽進去。


    麵對周縣令,沈觀心中也升起一點希望。


    周縣令見了他,直接考起了沈觀的學問,從這次的考題到四書五經,沈觀的表現確實讓他滿意,周縣令相信眼前這位少年沒有參與進這次的考場舞弊。


    因為他不需要!


    周縣令對著沈清寧父女直言,“這次主考官孔大人就是我恩師,我這位老師為官清廉,奉公不阿,想來是這次查案的人疏忽了,我這就去求見老師。”


    從昨天到現在,沈清寧心裏那口氣才略微鬆了一些。


    “多謝周大人。”


    “多謝周大人。”


    就在這時那縮在暗處的沈明也躥了出來,“周大人,周大人,還有我,還有我,我叫沈明,我也是冤枉的,周大人救命啊,周大人~”


    沈明哭的稀裏嘩啦,抱著牢門不停大叫。


    要不是時機不合適,沈清寧真的要一腳給他踹飛了。


    見周縣令沒迴應,沈明扯著嗓子哭喊,“周大人,周大人都說你是個清官,是個好官,你是我們吉平縣城的父母官啊,你要給我做主啊,周大人~”


    原本要離開的周縣令站住了腳,這沈明身上明明搜出了東西,他居然還敢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子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做何解?”


    “啊?”沈明一時沒反應過來。


    周縣令又重複了一遍。


    然後沈明就這這這,那那那了半天,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別說做何解,他連這句話出自哪裏都沒想起來!


    周縣令又轉頭問沈觀,“你來說。”


    沈觀的迴答讓周縣令很滿意,“本官看你是招人嫉妒了。”


    …………


    沈明抱著牢門裝死,他確實是嫉妒,當時覺著自己完了,又看見沈觀坐在那裏,腦子一熱就喊了沈觀的名字。


    周縣令不再理會他們,率先出了大牢。


    孔大人在知府衙門後院接見了周縣令。


    “老師,那沈觀我剛剛去大牢考過他,學識確實不凡,這次考試他真的不需要動這些歪心思。反倒是他那族兄,神色躲閃的模樣,若是帶出來審問,定然會發現問題。”


    孔大人是個花白胡子的老頭,“長柏,事無絕對。那沈觀年少,被名利誘惑一時糊塗也有可能。”


    周縣令一愣,“老師?”


    若是平時老師定會將人帶來審問,可老師這態度?


    “長柏,這案子影響惡劣,昨日已經將結案文書呈上去了。”


    “若那沈觀真是被冤枉的,我們可以再補上一份文書。”


    孔大人點頭,“是,以往都是如此。”


    周縣令不明白了,意思是這次有不同?


    孔大人輕歎氣一口氣,“此次出來辦差之前我已經向皇上遞上辭呈了,這是我為朝廷辦的最後一件事。”


    周縣令大驚,“老師要告老?”


    “這是早就決定好了的,隻是老夫沒想到這最後一件差事居然辦砸了。”


    周縣令沒有說話,他明白了孔大人的意思,他想反駁,卻知老師決定的事並不會改變。


    結案文書已經呈上去,到了禦前老師這次不但無功卻有過,那些老臣告老還鄉時,皇上多半會賞下牌匾之類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能不降罪已經不錯了。


    這時候再補一份文書,說審案還出了問題,那整個朝廷以後說起老師隻怕隻記得這件事。


    老師一輩子的名聲到最後都隻會變成一個笑話。


    孔大人看自己周縣令,他看到學生眼中的失望,這讓他很難受。


    可是,可是他做不到。他沒法接受自己成為朝堂上下的笑話。


    沈清寧父女和朱三都在外麵等著。


    朱三一直安慰他們父女,“沈大叔你放心吧,這周大人是孔大人的學生,這事隻要咱們沒做,他們一定會還沈觀一個清白的。”


    沈大河不住點頭,如今事情出現了轉機,觀兒說不定就無罪了,今天沒考上秀才也無事,以觀兒的聰慧,下次再考就是了。


    隻有沈清寧思來想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若是那孔大人真是這好那好的好官,那這次的審案為什麽如此草率?


    隻在當天過了一次堂居然就結案了,那樣子是恨不得這事早點結束。


    他是主考官,這次的事那孔大人肯定要擔最大的責任,那早點結束將事態早早平息,才是對他最有利的。


    等她聽到開門聲,周縣令從裏麵走出來時,那臉色讓沈清寧心中不由的提了起來。


    這是沒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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