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見沈清寧站在門口盯著自己發呆。


    “你站門口做什麽?快來幫忙燒火,娘幹什麽去了?我一個人灶上灶下的,一會柴一會麵皮的髒死了。”


    沈清寧一邊吐槽清秀太愛幹淨,一邊過去幫著燒火,她看了清秀兩眼,“姐,你說你以後想說個什麽人家?”


    清秀瞪她一眼,“羞不羞?”


    “羞什麽,我們是親姐妹,我還會往外說嗎?你就跟我說說唄!”


    清秀抿著嘴想了想,“像咱爹那樣,對人好的。”


    …………


    “就這?還有呐?讀書人?生意人?長相也沒要求?”


    清秀認真想了想,“讀書還是種地都行,長相不醜就成,家裏人口簡單些最好,我要找個近的,就像娘一樣,想迴娘家抬腳就迴了。”


    這樣說來趙家就很符合條件了,大姐的心願是離家近,對人好。


    那趙文皓就是同村人,他時常會來家裏找沈觀玩,沈清寧也見過好多次,反正還算有禮,也沒有讀書人的清高。


    “你們姐們倆說什麽呢?”李氏端著盆進廚房。


    清秀怎麽好意思跟李氏說這個,“娘,這麻角都快炸好了,接著炸什麽?”


    “炸些藕合吃。”


    藕合也叫藕夾,將蓮藕切成連著的兩片,中間夾上調好的肉餡。


    沈清寧切藕片的時候,怎麽都切不好連著的兩片,被清秀一擺腰給推開了,“起開,讓我來。”


    隻見清秀拿出兩隻筷子,擺在蓮藕的兩邊,這樣每一刀下去都不會到底,全都是連在一起的,最後再兩片兩片的給切斷就成了。


    切完一條藕把刀遞給沈清寧,“笨!”


    沈清寧一時間無力反駁。


    夾好肉的藕夾放進麵糊裏滾一圈,再放進油鍋炸就成了。


    咬一口香酥嫩爽,肉香四溢。


    沈征接過清秀用碗裝好的幾個給爹和大哥送去了,這剛炸出來的最好吃。


    藕合不經放,做的量不多,吃個兩天就行了。


    過年能做菜的就是炸肉丸子,李氏這次準備了一大盆。


    新炸的出來的肉丸子酥香,涼了也可以蒸著吃,煮菜的時候放幾顆也很好吃,很受當地人的歡迎。


    料是早就已經調好的,李氏一人就能炸了,手裏挖一把肉餡虎口一擠,一個圓滾滾的丸子就掉進勺子裏,再放進油鍋。


    清秀也歇了手,跟著弟弟妹妹圍著灶台吃新出鍋的肉丸子。灶台上炸丸子的滋滋聲,空氣中彌漫的食物的香氣。


    沈清寧閉著眼睛感受了一下,“真好啊,真喜歡過年啊!”


    一顆肉丸被清秀塞進了她的嘴裏,“真好,我也喜歡過年。”


    沈征不甘示弱,“我也喜歡過年!”


    小妙兒奶聲奶氣,“喜歡!”


    李氏看著自家這些孩子,心中也是一片柔弱,她和孩子爹日日天不亮就冒著寒氣去擺攤,不就是為了這幾個孩子嗎?


    “真是孩子,孩子就盼過年,大人都是盼下田。若是家裏沒有的,到了過年更是難熬咧,聞不得不點肉香,連頓白米飯都吃不成。


    我在家做姑娘的時候,一到過年就有人去家佘豆腐,年年都有人去,實在是拿不出那幾文錢的,隻得來年收了糧,用糧抵了。”


    “娘,那時候村裏最窮的是誰家?”


    李氏還真想了想,“我十幾歲的時候,村裏有戶姓吳的人家,他老娘病在床上,一直沒娶上媳婦,一直到了三十多歲,才說了個瞎了一隻眼的姑娘。


    可是家裏實在是太窮了,那瞎眼的婆娘生了個娃後還是跑了。”


    “後來咧?”


    “後來那吳家老娘死了,那男人就背上幾歲的娃子離開了村裏,也不知去了哪裏。反正家裏就窮的什麽也沒有了,不出去那些債也壓的他翻不了身。”


    “欠債走的?家裏也沒個族人什麽的?”


    李氏搖頭,“他家幾代單傳,欠的那些債倒也不是多少,隻是這家一點那家一點,還欠我家幾斤豆腐錢咧,不如出去謀個活路。那孩子若是還在,最少也有十七八。”


    “誰十七八歲啊?”沈大河端著空碗進了廚房,又從筐裏拿肉丸子吃。


    “爹,洗手。”清秀喊他。


    “曉得了曉得了,就你丫頭規矩多。”


    李氏拿起個肉丸塞到他嘴裏,“說吳大貴家的那個兒子。”


    “他家?他家還欠我娘一百文咧!”


    “這麽多?娘可真大方。”


    沈大河笑的得意,“別看我娘規矩多,心呐可軟著咧,那吳家實在太可憐了。說起來他那個兒子比觀兒大三歲。”


    沈觀洗了手也進了廚房,把沈征從凳子上擠下去,自己個圍著碗吃丸子。


    沈征不服,“大哥!”


    “小娃子要多站站,不然長不高。”沈觀吃的頭都沒迴。


    小家夥沒法子,隻得又擠進去站著吃。


    李氏心裏有事,手裏一邊幹活,一邊裝做無意的問大兒子,“觀兒,你那個同窗文皓咋樣?”


    沈大河抬眼看媳婦,李氏給了他個有情況的眼色。


    沈觀咽下嘴裏的食物,“還行,讀書很用功。先生時常誇他是我們學堂裏最勤奮的一個。”


    沈清寧不解,“大哥,你童生試考前三,居然都不如他勤奮?”


    沈觀不好意思的嘿嘿兩聲,“嘿嘿,三人行必有我師嘛,先生誇我天資好。”


    李氏聽了心裏也歡喜,“不能先生誇一句就懶散了,你先和文皓學學。”


    “曉得了,娘。”


    “孩子爹你來給我搭把手,清秀看著鍋。”李氏下完最後一鍋丸子,就喊沈大河出去。


    清秀站起身,“曉得了。”


    等沈大河跟著李氏來了院子,李氏就緊走幾步把他拉迴了屋。


    “什麽事了?要搬東西?”


    “不搬東西,我跟你說,今天裏正媳婦來家了。”


    “她來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當然是兩個孩子的親事了。”


    “我們不是推了嗎?難怪你剛剛問起文皓那孩子。”


    “唉呀,今天裏正媳婦說的那番話,真真是把我說動了,我尋思錯過他家,未必能找到更好的。”


    李氏把今天裏正媳婦來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的全說給沈大河聽。


    沈大河還是有些猶豫,“我咋記得她剛嫁到村裏來時,就挺厲害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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