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餐廳效率很高,兩人還未交流幾句,侍應生已按照念北川的要求送餐過來,小推車上的東西被侍應生一一擺放在暗紅色的方形餐桌上,而後對兩人微微一笑,,道:兩位慢用,祝你們用餐愉快。


    “謝謝”兩人似乎無形之中有種默契,異口同聲點頭表示感謝。待侍應生離去,男人已將切好的一份頂級牛排推過去,自己則伸手拿過擺放在女孩麵前的那份,慢條斯理的邊切邊吃。


    “額,念先生,沒想到您還挺紳士的”思南梔幾乎脫口而出,絲毫沒覺得說這句話有什麽不妥。


    “一向如此。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男人抬著下巴,催促道。


    “嗯,謝謝”中午隨便吃了一點快餐,下班後又在外麵等了很久,這會兒倒餓的不行,她也不客氣,拿起叉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來。末了,還不忘對著男人豎起一個大拇指:味道真不錯。


    “喜歡吃牛排?”看著女孩麵前空空如也的白色餐盤,男人對著遠處的侍應生揮揮手,示意他過來。“麻煩再上一份方才的雪花牛排”


    “啊,不,不用了。”思南梔已經飽了,她飯量並不大,之所以吃的有點快是因為太餓了,這會兒胃裏有些不舒服,連忙對著侍應生擺擺手。


    “那兩位有什麽需求隨時叫我”說著侍應生隨即離去。


    “胃不舒服?”方才看到女孩一隻手捂著腹部,念北川瞬間緊張起來。


    “吃得太急了,有點。都是以前的老問題了,不礙事,睡一覺就好了”這句話是男人第二次從思南梔嘴裏說出來,什麽事情睡一覺都能解決的話要醫生做什麽。


    “疼的厲害嗎?能不能走,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黑色純金卡放在餐桌上,起身走到女孩身旁,彎腰拉住女孩的右胳膊。


    “真的不礙事,等會下樓走走消消食就可以了。應該是積食了”每次餓過頭,吃太急就會這樣,這個胃病也不知跟了她多少年,反反複複,好幾次都差點要了她的命。


    “我扶著你,下去走走吧”見女孩執意不肯隨同自己去醫院,念北川也不好在勉強,領起女孩放在座位上的斜掛包跨在自己胳膊上,側身走到一邊。


    “實在是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思南梔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哪有女孩子因為吃飯太快引起胃痛的啊,恐怕她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人。小臉因為不好意思隱約泛起紅潤,撥開男人拉著胳膊的大手,理了理衣服,抬頭看向男人,道:我自己能走。


    然高大的男人一動不動,上下打量一番,確定女孩沒什麽大礙,才悄然舒口氣,而後抬腳,率先邁了出去。


    唿,丟人丟大了,女孩隨即跟上,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緩解一下尷尬,默默的跟在男人身後,那委屈的模樣似乎像極了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


    兩人所在的餐廳地屬商都市繁華市中心,樓下就是步行街,大大小小的奢飾品店遍布街道口每個角落。男人環顧四周,眉頭緊蹙,內心不免有些煩躁,這麽大的地方怎麽連個藥店都沒有。見男人停在紅綠燈十字路口,思南梔疑惑的走上前,開口問道:怎麽了?


    不能嚇到她,不能嚇到她,平複好心情,男人轉過身,俊臉滿帶歉意,說道:我不該帶你去吃那麽油膩的東西,害你犯胃病,這裏沒有藥店,你還是跟我去醫院吧。


    “額,大哥,你就為這個不高興啊。亥,嚇我一跳還以為誰惹你了。真不用,你看我現在好多了”女孩張開纖細白皙的手臂,原地轉了一圈,怕男人不信,拍著胸脯發誓:騙你是小狗。汪汪。精致絕美的小臉,圓溜溜的烏黑大眼睛,笑起來猶如月牙一般,思南梔湊到男人麵前,踮起腳尖,伸出小手拍拍男人肩膀,用著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耳語道:大哥,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會讓我以為是哪裏的惡魔跑到人間來禍害蒼生,拜托不要這麽緊張好不好。


    念北川大腦一片空白,由於女孩突然湊上來,靠得太近,他幾乎能夠清晰的看到路燈打在女孩那完美的側臉,小嘴一張一合,渾身上下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一股另外感到愉悅的氣息,讓他煩躁的心情立刻平靜下來,若不是兩人才相識,他真想低頭堵住那兩片嫣紅的小嘴,肆意品嚐。“我看起來很兇?”男人微微拉開二人的距離,身子朝後斜了斜。


    “嗯哼。尤其是剛剛你煩躁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你錢不還似的”不置可否,這麽完美的男人兇一點怕不是也會有人看了想倒貼上去。不過,她思南梔不一樣,理性的很,心裏即便在喜歡也不會表現出來。


    “真欠我錢也不會找你要”男人輕笑一聲,忍不住伸手摸摸女孩的發頂,隨即拉住女孩的手腕:我送你迴去吧,不早了。


    “行,就當你給我賠罪了。謝了,大哥”不著痕跡的避開男人伸過來的大手,拿過自己的包,折身往迴走。


    男人抬起的大手慢慢落下,看向走在前麵那道倩麗的身影,寵溺的搖搖頭,大步跟上去。


    上了車,告訴男人住址,女孩扭頭看向車外,來商都市這麽久,自從買了車她很少有機會像現在這樣能夠靜下來看看兩邊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燈紅酒綠,看似喧囂,實則背後確是無人顧及的孤獨無奈,不免有些感傷。如果身邊能有一個人,茶餘飯後能夠陪她在這熱鬧的街道走一走,散散心,即使不說話,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該有多好啊。可,這個世界上終究沒人能看透她的內心,想想那些,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有心事?”察覺到女孩的失落,念北川停下來,扭頭看去。


    “你怎麽停了?”女孩正盯著路上的一對情侶看得入神,轉頭看向男人。


    “紅燈”念北川指指路邊的燈牌。


    “哦,我以為到了呢。大哥,你說你妹妹和許司檸最後能不能走到一起?”兩人鬧矛盾,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


    “感情這事兒一向說不準,若是兩人真心互相喜歡,誰也不能阻攔他們在一起。這個世界那麽多人,總有人再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注定愛上那個人,有人渾渾噩噩追尋一生,也不見得能找到對的那個人”這話,念北川不知是說給自己聽到的,還是說給旁邊的思南梔聽的。


    “說的也是。要是每個人都能找到那個對的人,還會有離婚這個詞的存在嗎?”她在校期間修過心理學,曾做過問卷調查,很多人到最後分道揚鑣不是因為現實擊敗了愛情與婚姻,追根究底是愛得不夠深罷了。


    車子七拐八拐,終於到了思南梔所說的地方,車燈還未熄滅,男人好不容易放鬆的眉頭再次促起來:你就住這裏?四周路燈有氣無力的散發著餘熱,高大挺拔的楓葉樹將兩邊的圍牆死死遮住,兩人下了車,念北川能夠清晰的聽到從廣場那邊傳來的喧鬧聲,夾雜著街頭小販的叫賣聲還有狗的狂吠。“這裏看起來不太安全”男人繞過車頭,走向女孩,眼神裏透漏出來的滿是擔憂。


    “沒你說的那麽嚇人好不好。這裏是老城區,周邊都是房齡在二十年以上的老小區,很多都是一直生活在這裏的老年人,年輕人不多,但也不少。尤其是到了晚上,廣場上人山人海的,不過,我幾乎不怎麽去,太吵了。基本上下了班就窩在家裏,圖個清靜。”當年為了找到一個合適的房源,她把商都市所有的房產中介都找遍了,最終選擇買到這裏,價格公道,還是新裝修的,省了不少錢和精力,麵積也足夠用了,九十多平的兩居室,很寬敞。一來這個小區老年人比較多,不管她迴來多晚,除非天氣不好,她都能看到三五兩人湊到一起聊家長裏短的老太太和老爺爺們。二來周邊配套設施很齊全,不僅有超市,出門往右是個新建的公園,小區後麵是老城區最受歡迎的廣場,緊挨著廣場旁邊就是小吃一條街,馬路對麵是個小學,還有商都市最好的高中。她想著,以後要是真的找個人結婚,就算過得不好離婚了,起碼她能給孩子一個避風的港灣,麵積不用多大,環境不用多新,娘倆就這麽過也挺好。況且老城區也在發展,這兩年更是多了幾所幼兒園,就連原本馬路對麵那個小學也有初中了,這下孩子上學的問題就不需要耗費太多時間在路上,多好啊。她已經很知足了。


    “南梔,有沒有想過找個人陪你過日子?”念北川沒來由的心髒犯疼,麵前這個看起來很好相處的女孩,實際上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堅強,反而是在溫順的外表下對人格外疏離,至於這背後的原因,想起清明節那晚見到她的場景,念北川唿吸一震:如果我給你的印象還可以,和我試試吧。


    聽聞男人的話,思南梔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他,他,,剛剛說什麽?和他試試?試什麽?談戀愛還是結婚過日子?似乎真的被嚇到,女孩蔥白似的纖細手指指指男人,又反過來指指自己:你,你,,我,我,,我先走了。謝謝你送我迴來。路上注意安全,再見。說完。頭也不迴的快速朝著小區跑去,那逃跑的模樣讓念北川覺得他自己就像是一隻伺機出動的大灰狼,隨時都會抓到她這隻小野貓一樣。


    “南梔,我等你同意的那一天”念北川呢喃一聲,而後上了車,路過一處藥店特地買了幾盒健胃消食片和胃藥放在車上,準備明天一早守在這裏親手交給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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