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李念歌漸漸轉醒,他如臨大敵般坐起來,動了動他的左腳,幸好還在。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轉念一想,不對呀,從哪弄的解藥,慕容離肯定不會這麽好心。


    他便召荀曲前來詢問,荀曲一看紙包不住火,就把解藥的來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大王。當李念歌得知槿幻為了給他換藥,竟然深入虎穴,至今生死不明的時候,他竟噴了一口鮮血,荀曲大驚趕緊叫來軍醫給他診冶。


    軍醫說他是急火攻心血氣上湧導致的,休息一兩日就好。李念歌傻傻地望著天花板,心緒已經神遊天外。荀曲看著這麽難受的大王,百思不得其解,大王與槿幻不過萍水相逢,為何反應如此之大呢?


    “大王,槿幻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荀曲寬慰道。“臣猜想,那慕容離看槿幻帶著麵具,起了好奇心而已,他與槿幻無冤無仇不會害她性命的!”


    “那隻會更糟!”李念歌半倚在床榻之上,眼淚閃動著淚花,激動地說,“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子啊!倘若失了清白今後該怎麽辦?再者那慕容離如果知道她麵容不堪,氣急敗壞之下又豈會放過她?是寡人害了她,寡人不該帶她上前線為寡人冶病!”李念歌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荀曲震驚了,這是見證奇跡的時刻,他從小到大還沒有見李念歌為任何一個女子流過淚,失過分寸。槿幻難道就是大王命中注定的愛人嗎?


    荀曲還在迷茫著,李念歌突然說道:“若是她失了清白,寡人娶她!隻要她能活著。”他的語氣格外堅定,這句話徹底證實了荀曲無厘頭的猜想,大王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那位神秘的槿幻姑娘。


    李念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他本是一個泰山崩前麵目改色之人。如今因一個槿幻而失了分寸,槿幻不是他的姐妹,不是他的姬妾,甚至都算不上朋友,隻是個醫女而已。不行,他心想,他曾經答應槿幻絕不傷害她主仆三人的性命,必須從慕容離那裏將她解救出來。


    蘇輕輕被關在一個囚車裏,已是深秋的天氣,秋風蕭瑟,她隻穿了一件單衣,她躲在囚車的一角,不停地搓著雙手來取暖。她那天生畏寒的體質,雖然經過多年鍛煉已改善不少,但擱不住秋日的寒涼。她覺得今日夜色甚美,朗月高懸,她不禁念起了詩。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不遠處站著兩個穿著軍裝的人,正是羌胡大王和他的親隨,羌胡大王已經在這裏觀察蘇輕輕有一炷香時間了。她居然一句話也不吭,隻搓著手腳,最後竟然對著明月吟起了詩。若是換成別的俘虜早就哭天喊地了,看來此女子不一般啊。


    這場賭局蘇輕輕勝利了,羌胡大王不同意慕容離處死蘇輕輕。還將她要了過來。慕容離也沒辦法,總不能為了一個女俘虜,當庭讓羌胡大王下不了台吧!蘇輕輕跟在羌胡大王身後走的時候,扭過頭蔑視地看了慕容離一眼,氣的慕容離半死。


    蘇輕輕跟著羌胡大王迴了羌胡軍營,進了營帳便跪在他麵前:“蘇輕輕謝大王救命大恩。”


    “等等,先別急著謝寡人!”他盤腿坐到了案邊,用低沉的語氣說道,“告訴寡人,你到底是何人?那慕容離為何如此著急要將你處死。”


    蘇輕輕為了彰顯誠意好進行下一步計劃,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告訴了羌胡大王,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在了慕容離的頭上。羌胡大王聞此情況不免愕然,慕容離居然給自己下毒陷害西夏,還慫恿兄長刺殺南晉重臣,最後還想殺害親姐姐。羌胡大王的手不自主地抖了抖,原來自己的盟友竟然這麽不堪!


    “寡人憑什麽相信你?”羌胡大王還是心有疑慮,便問道,“你可是李念歌的人,寡人又怎知你不是為了西夏,故意杜撰出這麽離譜的故事來破壞我們羌胡與南燕的合縱連橫?”


    他有此疑慮也在蘇輕輕預料之中,如果羌胡大王對她的三兩句話深信不疑,那他也太昏庸了吧。


    “大王,我告訴您這些,隻是念在您暫時保全了我,我實在不忍您總是為慕容離所擺布!”蘇輕輕見他聽見“擺布”二字蹙著眉頭,便瞅準時機接著道,“大王,您與南燕合兵一處,可南燕呢隻派遣一千士兵和一個慕容離,哪有半分聯盟的誠意?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都是您的士兵啊!而他慕容離不過動了動嘴皮子罷了!”


    “大王,就比如前幾日那一戰,李念歌中了毒,明明可以從西夏處換來更大的好處,而慕容離竟然為了私人恩怨,拿解藥換了民女來。大王那數千士兵不是白白犧牲了嗎?”蘇輕輕的語氣帶著哭調,她一邊說一邊觀察他的神情,他的臉色越來越青,忽然用拳頭猛烈地砸在案上,案上的木製筆架都被震倒了。


    羌胡大王吩咐屬下保護好她,不許慕容離靠近這個營帳,便憤憤地離開了。蘇輕輕移動到營帳口,露出一個邪魅的微笑。她就是要挑撥他們兩國的關係,讓他們的聯盟分崩離析。


    此時慕容離的心情十分焦急,他擔心蘇輕輕對羌胡大王花言巧語,添油加醋的將他做的那些事全部抖摟出來,羌胡大王必得對他心生嫌隙,與兩國聯盟是不利的。在軍營裏轉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慕容離停下了腳步,目光如炬,召喚來士兵,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士兵點點頭退下了。


    西夏帝都夏州


    蒲穎帶著常黎入住了皇宮,她讓常黎充當她的貼身太監。因為西夏皇宮除了大王的貼身近衛邱墨,是不允許外男入內的。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呢!


    常黎就學著南晉太監的樣子,翹起蘭花指,說話輕聲細語,走路扭扭捏捏。哎,堂堂大才子,大理寺監理竟然淪落到這等地步。為了讓常黎熟悉宮中環境,蒲穎抽出時間便帶著他到各處走走,他們路過華裳宮的時候,紫宸正在院子裏打掃,常黎不經意間瞟見了這個宮女打扮的女子,她麵上還戴著金屬麵具,她的身形怎得這般熟悉呢?還有他打掃的動作這麽那麽像輕輕身邊的那位叫阿沁的宮女?


    “怎麽你也對她產生了興趣?”蒲穎見他在華裳宮前停住了腳步,就順著他的視線朝院內看去,“她身材雖好,但麵容不堪!”


    “公主哪裏話,我隻是好奇宮女怎麽戴個麵具,原來她麵容不堪啊!”常黎說著將視線移到蒲穎身上,微笑著注視著她,蒲穎順勢挽著他的手臂,倆人一起離開了華裳宮。


    蒲穎公主和李牧晚上偷偷潛入太後的寢宮商量大計。之前段萱一直在室外打掃,忽然看見了李牧和蒲穎公主一前一後進了太後的寢殿,她也悄悄地跟了過去。卻無意之間聽見比篡位更加讓她震驚的消息。原來大王的生母夏侯氏一族是因太後含冤而死。更可怕的是先王早就知曉此案的真相,原來大王的王位是以不為母家翻案為代價換來的。怎麽辦,瘦弱的段萱在想,荀曲聰明異常此時想必他已經知道此事,肯定是為了保全自己才處處受製於太後,沒有告訴大王。


    太後的侍女從屋內走出看到段萱正趴在門口,神情凝重,就大聲唿喊。段萱見事情敗露拔腿就跑,蒲穎公主著急忙慌就要去追,太後卻慢慢悠悠地走出殿外,淡然道:“不必去追,我給她服了毒藥,隻要她劇烈運動,就會毒發身亡,再者現在李念歌和荀曲都不在宮裏,她又不會說話,能泄露什麽?”


    段萱跑著跑著感覺五髒六腑撕裂般的疼痛,嘴巴裏不斷有鮮血溢出,唿吸越來越困難,她死命地捂住胸口,在華裳宮外倒下了。紫宸正好在院子裏挑揀藥材,看見一個女子倒在血泊裏,心下不忍就將她悄悄扶迴自己屋裏。她給她斷了斷脈,脈息氣若遊絲,還有一口氣在支撐著她。她漸漸醒了過來,看見紫宸就像看見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握著她的手,在她手心裏寫著:“將這個給國師荀曲,告訴他,忘了段萱!”說完她就把一個銀鎖片交到了紫宸的手裏,紫宸剛要詢問她是何人的時候,她那纖細的手便垂了下來。


    紫宸見她已經氣絕身亡,將那個銀鎖片藏在了袖子裏。為了避嫌,她偷偷將段萱的遺體扶迴華裳宮門口,然後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告訴邱墨大門口有一個死人。邱墨聞此消息大驚,急忙吩咐人將遺體處理掉,並告訴紫宸,在宮裏死一兩個宮女再正常不過了,不要放在心上。


    不久後,段萱的遺體蓋著白綾出現在太後的寢殿,太後走了台階,踢了踢段萱僵硬的遺體,怒道:“明明知道自己中毒不能劇烈運動,你這是找死!”


    “母後,這可如何是好。”李牧蹲下去掀起蓋著段萱身上的白綾,看她確實已經死亡,抬頭望著母後,焦急道。“段萱一死,荀曲必定將所有事情告訴大王,那我們......”


    “怕什麽!”太後嗬斥道,“就要成為大王了,硬氣一點。等李念歌班師迴朝,就是你我母子二人揚眉吐氣的時候。”。


    蒲穎瞅準時機,將李牧從地上扶了起來,再扶他坐到椅子上,自己則跪在地上高喊道:“臣妹拜見大王,大王千秋萬載,一統西夏!”李牧不知所措地看著母後,再看看蒲穎,從前自己拜見王兄的時候也說這幾句切口,如今風水輪流轉,這切口今日聽在自己耳裏竟然是這般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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